为何原定三年的取经,却花了十四年时间?

玄奘出行前对自己的弟子们说,取经之期或两三年,或五七年,待山门前的松树枝头朝东就是我取经回来了。对太宗,玄奘却只以三年为期,说将竭力为陛下求取真经,祈保唐王江山永固。这再一次点出了取经的根本目的。

有些观点认为,观音菩萨在寻找取经人方面违背了如来的旨意,并没有找最有本事的徒弟给唐僧,而是三个徒弟里找了一个凑数的沙僧和一个捣乱的八戒,导致本来两三年的取经工程,干了十四年才最终成了正果。

以现在项目管理的认知来看,团队能力弱导致项目比预期大幅度延迟交付,原定三年工期十四年完工,人力、物力、财力支出超预算,再怎么解释,这事儿也办砸了!但实际上并不能这么想。

我们都知道,在西天佛祖和天庭玉帝那里,时间并不是一个重要的考量依据。对于天庭来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即便取经十四年完成,也才十四天而已。

而对于西天佛祖来说,时间更不是一个重要指标,在原著第七十七回中,如来问文殊和普贤菩萨,二人的坐骑下山有多少时日了。文殊说有七日了,如来说:“山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不知在那厢伤了多少生灵,快随我收他去。”

这说明,西天佛祖的时间和玉帝的时间还不是一个概念,如来山中一日大约相当于人间一千年,相当于天庭三年。

可见,佛祖最为关心的项目指标不是时间,而是质量。这样解释的话,其实就能理解观音菩萨的苦心,他之所以找两个看起来是窝囊废的徒弟给唐僧,其实就是为了在西天取经的路上日日磨炼、时时考核取经者的真心和意志。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理解的话,猪八戒和沙僧就是最好的镜子,一个能让唐僧生出懒惰、贪欲和疑心等负能量,一个是前九世自己的灭身仇人,还可能是敌人埋在自己身边的卧底,时刻让事业面临失败的危险。

可见,唐僧所在的团队,本身就是一个最难以驾驭、最考验心性的团队,唯一神通广大的徒弟孙悟空,还难以管教。唐僧自己作为职业经理人亲自选的两个随从是凡夫俗子,还没出大唐边界就被妖怪吃了,所以唐僧接受观音菩萨的安排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我曾经设想,如果按照金箍的设定,取经团队有孙悟空、红孩儿和黑熊精三人最有效率。这三个人都个顶个的厉害,降妖除魔分分钟搞定,也不用东求西告,在两年之内取经大业肯定能完成。

但有箍就能让人死心塌地地顺从吗?未必是这样。

且不说孙悟空一个人时不时闹闹也就够唐僧受了,如果红孩儿这个叛逆的熊孩子也造反,估计唐僧肉体凡胎除了念经也没有其他本领,他一口难念两本经,难以做到在制服孙悟空的同时,也让红孩儿老实,一旦有什么照应不过来的,不用妖怪出手唐僧的性命就交待给自己超级厉害的徒弟了。

所以,观音菩萨只给孙悟空一个人用箍是非常智慧、非常有道理的,是为了保护唐僧而绝不是为了贪污如来两个箍给自己用。

真正的撒手锏有一个就能算数,置对手于无可反抗地步的武器也不是越多越好,有一个就能了账。但如果给两个徒弟都戴上箍,容易让唐僧稍有不慎就深陷团队管理的危机,才是真正违了如来的初心:“去东土寻一个善信,教他苦历千山,询经万水,到我处求取真经,永传东土,劝化众生。”

说到控制徒弟的“箍”,按照我们现在的理解其实就是禁令和处罚措施,代表了无形和有形的处罚两种内容,像我们所熟知的法律和监狱。法律让人心生敬畏,而监狱给罪犯捆住手脚。这种社会的处罚措施当然是必须要有,但也并非越多越好。否则,时时困住人们的手脚,让人们谨小慎微,社会就难有创新和进步,相信也并非社会管理者所愿。

企业中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有严厉的处罚并不能让员工提高效率。我听说西部省份有一个民营企业的老总崇尚军队作风,让所有办公室的员工桌面上除了电脑、水杯和本子及一两支笔外,不能有任何其他东西。这个老板每天乐此不疲安排办公室的人到各个部门办公区检查,发现有人违规就当场处以罚款,第一次罚五十元,第二次罚双倍,然后是三倍……

这样的处罚,让公司里的员工私下里怨声载道,并且很快在办公区形成了一种“监视”的氛围,大家都小心翼翼,从此再也没有融洽的相互交流和愉快的工作氛围;同事关系变味了,成了冰冷的电子邮件交流,办公区跟鬼屋一样寂静无声,地面上、桌面上虽然一尘不染,但所有人都感到沉重的精神压力,那就是一一压抑。很多员工因为受不了这种“变态”作风,纷纷辞职另谋高就。

回过头来说,凡人尚且有脾气,心高气傲的孙悟空和自命不凡的红孩儿能安分守己?肯定不能。所以,我们从观音菩萨组建团队的做法中,确实可以获得团队建设和管理的灵感和启发,无论是理解领导的用心,还是团队人员的匹配,绝对不是说一流的人才一定能够取得一流的绩效,也不是说有高压的管理处罚措施,就一定会有顺从稳定的员工团队。

观音菩萨明白:佛祖要的是万世之功,而不是一时之快。而凡人唐僧能管住一个孙悟空就实属不易,再找两个能力一般但自身诉求强烈,真心想脱离苦海的徒弟,才是最完美的解决方案:既能保证唐僧生命安全,又能保证团队具有一定的战斗力,可以顺利荡平妖怪到达西天。所以,搞清楚领导的核心需求是重中之重,否则方向不对,努力白费。

此时,观音菩萨到东土寻访取经人的使命就正式完成。他顺利地使太宗皇上对佛教产生浓厚的兴趣和强烈的需求,再把金蝉长老的化身玄奘法师推荐给唐太宗,让他成为皇上的御弟。唐僧有名有分,西去取经之事举国热议、备受瞩目,十足地开了一个好头。他这一去代表的是大唐的国家行为,西天路上并不是一片坦途,妖魔鬼怪比预想的还要多很多很多。

《一本正经话西游——超越神魔:〈西游记〉给的三十五个成长觉悟》

中国青年出版社

三觉言谨/著

本书不是一本严肃的学术著作,只是以《西游记》的文本和故事为蓝本,讨论一些人生的感悟,不讨论《西游记》的作者之谜,当他就是明朝吴承恩老爷子生命后十年的呕心沥血之作,是他一生阅尽天下书、历遍人间苦、洞见社会人生的智慧结晶。在这个前提下,我们感悟这本名著的智慧和魅力。我们把唐僧师徒的西天取经之路和他们与妖魔鬼怪斗争的经历,当做自己的人生之路,我们就足以理解:人生的一切悲苦、孤独和对不确定性的恐惧感,都需要无比坚强的心念去护佑;我们把西天路上的一切妖魔鬼怪,当做自己的一生所必须要面对的沟沟坎坎,就明白应该有更大的勇气去搏杀、去捍卫、去保护;我们把取经当做人生实现觉悟的历程,就能够更深刻的发现自我、认识自我,涵养一颗更为坚定、无畏、智慧、广阔的心。

【作者简介】

三觉言谨(闫远凤),河北省平山县西柏坡人。外交学院法学硕士,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生,俄语高级译审专家。曾在中亚和俄罗斯工作多年,先后担任多家跨国公司和企业集团市场、外事、行政等管理职务。认为快意人生,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做觉知、觉醒、觉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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