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张幼仪的自述,可以将她的人生分为两部分,“去德国前”跟“去德国后”。 去德国前,她什么都害怕,怕自己做错事;怕失去丈夫;怕失去一切。 1920年,张幼仪获得公婆的同意前往欧洲和徐志摩团聚。她满心期待地踏上前往欧洲的轮船,可刚到那她的心就凉了半截。可以明显看出,接船的人群中,徐志摩是那个最一脸不情愿的人。 安顿下来后不久,张幼仪就看出了自己的丈夫其实已经“别有所图”——徐志摩当时已经疯狂地迷上了林徽因。

那时正巧张幼仪怀上了第二个孩子,当她把怀孕的消息告诉徐志摩时,只得到了冷冰冰的两个字——“打掉”。 徐志摩心里早就盘算着协议离婚的事,可张幼仪不依他,更不可能离婚。于是这位天才诗人玩起了失踪,将她一个人丢在了沙士顿。 眼看临产期准备到来,徐志摩又不见踪影,孤苦伶仃的张幼仪只能向二哥张君励求救。她只身一人去到巴黎,随后又转到了德国柏林。 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彼得”出生后不久,徐志摩出现了。他带来的没有“浪子回头金不换”,只有一纸离婚协议书。 善良的张幼仪这回同意了,她终于明白,这段徒有形式的婚姻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折磨。 张幼仪出生于书香世家,七岁时家道中落,家庭经济大不如前。由于是女生,父母对她的教育自然是不上心。她渴望接受新式教育,但那时的学费昂贵,父亲觉得让她跟私塾先生学学字就已经差不多了。 1912年,张幼仪看到江苏省第二师范大学的招生广告,学费非常便宜。于是向父母软磨硬泡,终于获得了接受新式教育的机会,可刚读了3年,就因为要结婚不得不退学。 原来,张幼仪的四哥时任浙江都督的秘书,在杭州中学堂视察工作时,偶然发现了一篇才华横溢的文章,它的作者正是徐志摩。 在一番打听后,得知徐志摩是一名富裕家庭的独生子,便当晚修书给徐府替他妹妹求亲。徐父欣然同意。 追求恋爱自由的徐志摩一开始就很反感这门亲事,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敢不从。

张幼仪和徐志摩俩人结婚前从未见过面,只凭照片相互得知对方的长相。 据徐家的佣人转述,当徐志摩见到张幼仪的照片时,撇着嘴极其嫌弃。 张幼仪既没有林徽因和陆小曼般的美貌,也没有像她们那样受过高等学府的教育。

她的样貌气质完全不合徐志摩心意,俩人也没有共同话语,婚后的7年,徐志摩从来都没对她正眼相待。 来到欧洲后的种种经历终于让她醒悟,待产时她就对自己说:“不要再用以前的价值观审视自己,要拥有自我,成为未来新式女子的一员。” 在德国离婚后,张幼仪选择在德国继续进修自己的文凭。也许是由于长期的抑郁情结影响到了胎气,小儿子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在他三岁那年就不幸夭折。

苦难可以可以毁掉一个人,也可以造就一个人。 后来接受采访时,她对张邦梅说:“感谢徐志摩,如果不是因为离婚,她也不会成为另外一个人。” 1926年,张幼仪回国后在东吴大学教了一个学期的德文,后来又出任上海女子储蓄银行的副总裁,同时又担任由八弟和几个朋友(徐志摩也在内)合办的云裳制衣公司的总经理。 涅槃重生后的张幼仪一路开挂走向了人生巅峰,她不仅将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在战争时期囤积军用染料大发了一笔横财。 说来也奇妙,虽然他们已经离婚,但徐志摩和张幼仪的几个兄弟们却相处甚欢。更奇妙的是,张幼仪的大度与宽容让离婚前冷冰冰的俩人,离婚后反而成为了关系熟络的好朋友。 徐志摩和陆小曼结婚后,陆小曼生活糜烂挥霍无度,徐志摩经济上逐渐招架不住。张幼仪就多次为他提供经济帮助,而且不用归还,她告诉徐志摩:“这是你爹的钱。” 张幼仪虽然不受丈夫的待见,但公公婆婆却非常中意这个既贤惠又识大体的儿媳妇。俩人离婚后,张幼仪在德国的花销一直由徐老承担,并且还认这个曾经的儿媳妇为干女儿。

而张幼仪也将贤惠与宽容的美德发挥到极致。离婚后她继续善待两位公婆,婆婆去世时亲自为她操办丧礼。徐志摩意外去世后,徐父晚年的13年生活也都由张幼仪照顾。更值得一提的是,尽管陆小曼后来和翁端午同居,她仍每个月继续往陆小曼的账号汇入300块抚恤金。直到4、5年后翁端午亲自来跟她说,他的能力足够供养陆小曼时,她才停止汇款。

晚年的张幼仪还是幸福的,她和苏医生结婚后过着家庭美满的生活。 1967年,67岁的张幼仪和苏医生到英国康桥、德国柏林故地重游。当她站在当年和徐志摩居住的小屋外时不由地感慨:“真的没办法相信自己曾那么年轻过!都不记得当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在那个激流勇进的年代,个体的生命承受着时代巨变带来的不同程度的欢欣或惶惑、新生或衰飒。曾经不知所措的旧式媳妇张幼仪也不幸地被激流拍晕、击溃过,但可贵的是她能从痛苦中醒悟,她有力量重塑破碎的心,重塑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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