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军,出生在农村,尽管现在是城里的一个区,但是在我小的时候,我们那里勉强能算得上是郊区。
我爸是个杀猪匠,我初中毕业后,就跟着父亲学杀猪,后来我将我爸的手艺发扬光大,在菜市场租了个摊位卖肉。
有了些积蓄之后,我爸妈就开始琢磨着我的终身大事。
可能是因为我家离城里比较近,对城市生活充满了向往,我一直想找个正儿八经在城里上班的姑娘。
可是连续几次我都相亲失败,我爸妈劝我别眼高手低,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算了,但是我还想再试一试。
那天媒婆张婶来我家,神神秘秘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笑着说:“阿军啊,你看看,这姑娘叫阿琴,在城里纺织厂上班,长得可俊了,和你挺般配的!”
我迫不及待地接过照片,只见照片上的阿琴身穿白色连衣裙,站在一棵桃树下,显得格外美丽。
那一刻,我的心瞬间被击中了,这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姑娘吗?
相亲那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精心打扮一番,心满意足的骑上我的摩托车赶往指定的茶馆。
不过,在快到茶馆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茶馆离我隔壁村的初中女同学阿萍开的包子铺不远。
阿萍那丫头,从小就和我不对付,老是跟我对着干。
要是被她看到我去相亲,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我呢,于是,我特意绕了一段路,赶到了茶馆等阿琴。
不多时,张婶带着阿琴缓缓走来,她就像从照片上走出来一样,我心里美滋滋的,但很快紧张了起来。
我们坐下来后,媒婆张婶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我们的情况,然后识趣地找了个借口离开。
我绞尽脑汁地想着话题,最后还是决定先从自己的工作说起:“我...我是卖肉的,在菜市场有个摊位,猪肉、羊肉、牛肉都卖。
虽说这工作听起来不咋体面,但收入还不错,一个月千儿八百的不是问题。”
我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阿琴的表情,生怕她会因为我的职业而嫌弃我。
阿琴似乎并没有介意,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嗯,挺好的,现在有个稳定的收入不容易。”
听到她这么说,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于是接着问道:“那你在纺织厂上班怎么样?收入还好吧?”
阿琴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忧虑,说道:“纺织厂现在效益不太好,暂时也还算过得去,不过听说要下岗了,具体我也不清楚。”
看着阿琴诚实而又有些发愁的样子,我出于好心,不假思索地说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卖肉吧,你不用动手割肉,就负责秤秤和收钱就行。”
阿琴听了,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她咬了咬嘴唇,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轻轻地说:“我爸妈已经在给我找别的工作了,也许能找到新的工作,至于卖肉嘛,我...我再考虑考虑吧。”
阿琴的话让我心里凉了半截,但是我并没有气馁,正当我准备说话的时候。
就在这时,茶馆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竟然是阿萍!
她正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往里面看,我赶紧低下头,可还是晚了一步,阿萍已经大踏步地走进了茶馆。
她一进来,就径直走到我们桌前,没好气地说道:“哟,阿军,挣了几个臭钱,又来骗人家姑娘啦?”
她的声音尖锐,一下子吸引了茶馆里其他顾客的目光,我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尴尬极了。
我连忙站起来,冲阿萍喊道:“阿萍,你别胡说八道!你赶紧一边凉快去!”
阿琴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她疑惑地看着我,问道:“这姑娘是谁呀?”
我无奈地解释道:“她是我初中同学阿萍,就是个爱瞎捣乱的主儿,你别理她。”
阿萍却不依不饶,她看着我,冷笑着说:“要我走也可以,把包子钱付了!你一个大男人,吃了我的包子竟然不付钱,还想白吃?”
我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和她争辩道:“阿萍,你讲不讲理啊?那包子明明是你送我吃的,怎么现在又来跟我要钱?”
阿萍双手抱在胸前,理直气壮地说:“我说送就送,我说要钱就要钱,你今天要是不把钱给我,这事可没完!”
就在我们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阿琴站了起来,有些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她匆匆拿起包,转身快步离开了茶馆。
我看着阿琴离去的背影,心里懊悔极了,狠狠地瞪了阿萍一眼,说道:“阿萍,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我的相亲就这么被你搅黄了!”
阿萍却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搅黄就搅黄呗,反正她也不适合你。”
我气得浑身发抖,出了茶馆和她争吵起来:“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就是故意来捣乱的!今天这事儿,你得赔我损失,最起码把我刚才喝茶的钱赔给我!”
阿萍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把我赔给你行不行?真是的,不就是个相亲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当时就愣住了,没想到阿萍会说出这样的话。
缓过神之后,我警告她:“阿萍,你别乱开玩笑,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阿萍却一脸认真地看着我,说:“我是认真的,阿军,你好好考虑考虑,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不如咱俩凑合过吧?”
我被她的话吓得不轻,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也顾不上和她继续争吵,骑上摩托车就跑了。
一路上,我的心里乱糟糟的,阿萍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回荡,我不停地想着我和阿萍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
我和阿萍是隔壁村的,两个村子之间的距离不到一里路,就像两个挨得很近的邻居。
我们小学和初中都是同学,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发小。
小时候的阿萍,就像个假小子,性格大大咧咧的,一点也没有女孩子的娇羞和文静。
她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圆圆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活力。
她不喜欢和女同学一起玩那些过家家、跳皮筋的游戏,总是喜欢凑到我们男同学堆里玩。
小学的时候,为了喝水,大部分是用酒瓶子带水去学校喝。
我特别喜欢在酒瓶里放一两颗糖精,摇一摇,那水就变得甜甜的,喝起来别提多满足了。
可阿萍那家伙,每次看到我带了甜水,就像发现了宝藏一样,眼睛放光,非要抢着喝。
我当然舍不得给她,可是阿萍根本不管我愿不愿意,直接就伸手来抢,还大声嚷嚷着:“阿军,你怎么这么小气啊,喝你点水怎么了?”
周围的同学们听到她这么说,都跟着哄笑起来,我顿时觉得特别尴尬,脸上火辣辣的。
没办法,为了不被大家笑话,我只好不情愿地把酒瓶递给她。
她接过酒瓶,“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然后满足地咂咂嘴,笑着说:“嗯,真甜!阿军,你这水真好喝!”
看着她那副满足的样子,我心里又气又无奈,心想:这个阿萍,真是太讨厌了,老是抢我的东西!
可阿萍还不止抢我的甜水喝,她还特别爱打我的小报告。
比如上课打瞌睡,还有因为捉蜻蜓而迟到,害得我经常被老师批评,手掌心都被打肿过好几次。
我找阿萍理论,她却不以为然地说:“我这是为你好,谁让你老是不遵守纪律的?你要是好好学习,我才不会告老师呢!”
听了她的话,我真是又恨又无奈,觉得她就是我的克星,怎么都躲不掉。
本以为上了初中,我就能摆脱阿萍的纠缠,可没想到,我们还是一个班。
而且,她变本加厉,不仅继续打我的小报告,还霸占我的自行车。
初中我们在城里上学,每天早去晚归,路途比较远。
我家条件还算不错,初二下学期的时候,父亲给我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可阿萍看到我的自行车后,就开始打起了它的主意。
每天早上,她总是早早地在我上学的必经之路上等着我,一看到我骑着自行车过来,她就像个小土匪一样冲出来,拦住我的去路。
她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说:“阿军,你带我去学校!”
我当然不愿意,可阿萍根本不听我的,她直接拉着我自行车的后座,就是不放手,嘴里还嚷嚷着:“你不带我,我就不让你走!”
我被她弄得没办法,又怕耽误上学,只好妥协,让她坐在我的后座上。
一路上,她还不安分,一会儿唱歌,一会儿说话,还时不时地挠我痒痒,害得我好几次差点摔倒。
我气得对她大喊:“阿萍,你能不能老实点?”
可她却像没听到一样,还是继续她的恶作剧,最后我还是没能躲过,连人带车摔倒在了路边的沟里。
阿萍倒是反应快,提前跳了下来,毫发无损,还在一旁冲着我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我从沟里爬起来,浑身都是泥,看着狼狈不堪的自己,再看看笑得前仰后合的阿萍,我真是又气又恼!
到了初三的时候,她弟弟也上初中了,她竟然又想出了一个更过分的主意。
她找到我,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阿军,我弟弟也上初中了,以后你把自行车让给我,我带他,你就步行回家吧!”
我一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也太过分了吧?我愤怒地说:“阿萍,你太过分了!这是我的自行车,凭什么要让给你?你怎么不自己去买一辆啊?”
阿萍却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过分,她撒娇地说:“阿军,你就帮帮我嘛,我爸妈没钱给我买自行车,你就当做好事了,行不行?”
我还是坚决不同意,可阿萍软磨硬泡,就是不肯放弃。最后,我实在是被她缠得没办法了,只好隔三岔五的把自行车让给她。
初中毕业后,我们有段时间没见过面,我以为终于可以摆脱她了,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可没想到,我在城里开了肉铺不久,她就在城里和她爸妈开了包子铺,而且包子铺正好在我去肉铺还有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我每次路过她的包子铺,都能看到她在里面忙碌的身影,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我觉得她好像阴魂不散一样,总是缠着我,怎么都甩不掉。
阿萍开了包子铺之后,就说她铺子里的肉都让我每天给她送过去,还说要是我不去送,她就来我的肉铺自己取。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要给她送肉,每次看到她那得意的样子,我心里就有气。
可她却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还总是热情地招呼我,让我尝尝她新做的包子。
阿萍隔三岔五地就会给我送几个包子吃,一开始我还挺不好意思的,毕竟吃人嘴软嘛。
为了还她这个人情,我就经常给阿萍爸妈送点肉过去,阿萍的爸妈每次看到我送肉来,都特别热情,一个劲儿地夸我懂事、能干。
在外人看来,尤其是阿萍和我的爸妈看来,我和阿萍好像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一对。
但是我一想起阿萍对我蛮不讲理、强势的态度,我就害怕,觉得和她生活在一起,一定会被她拿捏得死死的,一天好日子都别想过好。
所以,当阿萍说要把她赔给我,和我凑合过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
几天后,是个周末,我像往常一样,在肉铺里忙碌着,我爸妈一起走了过来说要去城里买点东西。
我妈脸上带着一种神秘的笑容,她说道:“阿军,你猜我今天听到了什么消息?”
我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消息啊?妈,您就别卖关子了。”
我妈笑了笑,凑近我的耳边,小声说:“阿萍说她今天去相亲。”
听到“阿萍”和“相亲”这两个词,我的手猛地一抖,差点切到自己的手指。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我心里想前几天阿萍还说把她赔个我,和我凑合过,今天就去相亲,真是不够意思。
我抬起头,看着我妈,脸上露出一丝惊讶和疑惑,问道:“妈,您怎么知道的?”
母亲说:“前两天我遇到阿萍,她亲口跟我说的,就是今天相亲。”
我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又问道:“那您知道相亲的人是谁吗?”
母亲摇了摇头,说:“我只听说对方是个在城里上班的小伙子,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心里却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我忍不住想着阿萍相亲的场景。她会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呢?
会不会像我相亲那天一样精心打扮?她和那个小伙子会聊些什么呢?那个小伙子会喜欢她吗?
想到阿萍可能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我的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样,隐隐作痛。
我试图说服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阿萍和我只是普通同学,她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可是,我的心里却始终无法平静下来,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母亲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阿军,阿萍是个好姑娘,谁都看得出来你们是一对,你咋就不开窍呢?”
我无奈地笑了笑,说:“妈,您不懂我,我和阿萍真的不合适。”
我妈摇了摇头,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的,有什么不合适的?阿萍这姑娘,心地善良,又能干,你要是错过了她,以后肯定会后悔。”
我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于是不耐烦地说:“妈,您别说了,赶紧上街去买东西吧。”
我妈却不依不饶,她继续说道:“阿萍说就是你上次相亲的那个茶馆旁边的公园里,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我听了之后,有些心烦意乱地说:“人家相亲,我去看什么?我才不去呢!我还要卖肉呢。”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我爸说道:“肉铺我来看着,你想去就去吧。”
我看着父亲关切的眼神,又看了看母亲期待的表情,心里有些动摇了。
我越想越乱,最后,我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说:“好吧,我去看看。”
说完,我放下手里的活儿,匆匆忙忙地向公园赶去。
此时正值周末,公园里挺热闹的,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我在公园里四处张望,终于在湖边的一张长椅上看到了阿萍和那个相亲的小伙。
阿萍今天打扮得格外漂亮,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连衣裙,现出她的青春活力。
那个小伙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和一条黑色的西裤,看起来斯斯文文。
我像做贼一样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
我听见小伙说:“你卖包子太辛苦啦,以后你啥也不用干,我爸妈身体不太好,你就照顾一下他们,收拾下屋子,做做饭就行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傲慢和理所当然,仿佛他说的这些都是对阿萍的恩赐。
阿萍说道:“那可不行,我虽然只上了初中,但是我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卖包子挣的钱也不少呢。”
小伙说道:“那样不太好吧?被人知道你是卖包子的,会笑话我的。”
我一听小伙的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无名怒火。他怎么能这么说阿萍呢?
卖包子怎么了?靠自己的双手赚钱,不偷不抢,有什么丢人的?
我再也忍不住了,大步冲了过去,一把拉过阿萍的手,怒视着小伙,大声说道:“你想找保姆,到家政市场去!别在这儿对阿萍指手画脚的!”
小伙被我的突然出现和激烈反应吓了一跳,他瞪大了眼睛,愤怒地看着我,说道:“你是谁?凭什么管我的事?”
阿萍也被我的举动惊呆了,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一时语塞。
我紧紧地握着阿萍的手,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心中涌起一股勇气。
我看着小伙,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是阿萍的对象!”
小伙听了我的话,更加生气了,他指着我的鼻子,大声说道:“阿萍,你有对象了,还跟我相亲?你这不是耍我吗?”
阿萍这才回过神来,她连忙解释道:“你别听他的,我和他只是初中同学,没其他任何关系。”
她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挣脱我的手,但我却握得更紧了,仿佛生怕她会从我的身边溜走。
我看着阿萍,心中一阵疼痛,我大声说道:“阿萍,你前几天说把你赔给我,我想通了,我决定接受你!”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心中既紧张又激动。
阿萍听了我的话,脸上顿时泛起了红晕,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呆呆地看着我,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伙见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气呼呼地说:“有事先走了,你们真是莫名其妙!”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了。
阿萍看着小伙离去的背影,生气地说道:“只允许你娶城里的老婆,就不许我嫁给城里人?人家刚才说的话,我现在觉得挺好的,至少我以后不用那么辛苦。”
我看着阿萍,心中一阵慌乱,我连忙说道:“阿萍,刚才你还说你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呢?你忘了吗?”
阿萍看着我,说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我现在想通了行不行?你别拦着我,我去和他解释解释。
再说了,咱们两个是啥关系,你算是我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拦着我?”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挣脱了我的手,转身就要去追那个小伙。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阿萍已经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怎么忍心让她离开?
我紧紧握着阿萍的手,大声说道:“阿萍,我喜欢你,这总行了吧?”
阿萍被我的举动惊呆了,过了许久,她抬起头,看着我,脸上带着一丝羞涩和幸福,轻轻地说道:“你不后悔娶不到城里人?”
我看着阿萍,坚定地说道:“只要是我喜欢的人,管他城里还是农村的,踏踏实实过日子才是硬道理!”
阿萍听了我的话,脸更红了,她点了点头,说道:“好,我相信你!”
就这样,我和阿萍在公园聊了很久,公园里多了一对认识很久,但才敞开心扉的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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