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博古，好多人会皱眉。有人觉得他就是个书生气十足的指挥官，还说他总听外国顾问李德的意见，结果红军连中央苏区都守不住，最后不得不长征。谁还没看过几段这样的旧史料呢？可真是这样吗？有时越是人云亦云的标签，越让人琢磨不透。

但这事不能总拿外界流传的“蓬松故事”说话。警卫员康念祥就跟大伙说了不一样的话。江西吉安的人，1930年参军，连老家的草都还没告别熟透。他身手快，还老实，人前一句嘴跑不了，革命意志挺硬。上调到中央警卫队的那一年长征刚好要出发，他就被分给了博古身边，成了专职警卫。

别以为那会儿当警卫就是随身跟着。康念祥有更棘手的差事——两只铁皮箱，里面关着的是中央重要的三颗大印和一摞纸堆加上经费。有些事不能细总之一夜丢了局面，全局都要乱。康念祥跑前跑后，总觉得铁皮箱子比生命还沉，连睡觉都提着一半脑袋警醒。

长征路上风雨不断。博古和他的班底几乎寸步不离。旁人看起来他温文尔雅，实际上，康念祥却这人只是平时不显山露水。一碰大事，反倒跟铁块子一样，认死理，谁也劝不动。是不是有点意思？要说温吞，那干脆说革命不靠谱得了。

有一天他跟博古唠家常，说起博古两个儿子的名字。秦钢，秦铁。字面意思就够冷峻，谁家随便取这种名？博古哈哈一乐，倒也不避讳，说做人就得硬气些，这世界软骨头太多，他不愿意进那个堆儿。其实真不是外界以为的那种弱不禁风。

夹金山是个拦路的怪物。四川雅安，离天很近，4260米的雪盖着，风一吹连窄道都结成冰壳。据传鸟都飞不过去。红军往那儿走，那真不是为风景来的，多少人倒下了。博古身体向来不好，掂量着都担心他能不能咬牙走过去。结果是康念祥在一旁看得直冒冷汗。经历过的那个天，雪砸在人脸上，浑身打摆子的冷。

旁人做好了抬担架的准备。博古倒淡定，摁着嗓子低声和那几个警卫员说“山后面还可能碰见红四方面军，这可是件大事！”眼里有点火星子，说什么都不肯服。还搓着手给大家打气，说革命的力气大着呢？听起来像夸口，但那段路，博古愣是一步步踩着雪走过去。还跟大家玩心大发，用毯子滑下山，最后脸冻得像苹果，还说没啥。这么一来听着有人说他体弱，说他混迹上层不懂苦，其实都不太靠谱。

也不是说康念祥总觉得博古完美。翻过了夹金山，草地更吓人。水坑到处都是，一脚踩下去，陷下去，怕是再也爬不出来。白天毒太阳晒着，晚上又能把人冻出病。这几年看见的草地，天边无际，眼前却是死咬牙的行军队伍，风一刮，倒下的人更多。

罗正基本是博古警卫班长，在草地里丢了命。前一晚还说好早点休息。第二天再没等到他。博古并没有沉溺在悼念当中，反倒比谁都坚强。他拉着康念祥对草甸子说“我们干掉了草地，干掉了外头那些眼里没红军的人！”语气有劲，兴奋劲盖过了悲痛。可他毕竟不是完人，他走不走得出草地其实谁也不敢说。

遵义会议时，外头说博古不交权，不服气，心里别扭。可康念祥记得，博古其实失落得不得了，低着头坐几天都没动静。但组织发话，他最后还是点头了，还让康念祥把那两只铁皮箱交接给张闻天。张闻天瞅一眼，也不细查，信得过，这气度也奇怪。有人说博古听话，其实他心拧得也紧，谁对谁错往回看都说不太清。有点冤枉？

凯丰劝他别交权，他却让凯丰别说了，该怎么走还得怎么走。后来怎么样大家都清楚。博古自己也慢慢服气了毛主席，这改变似乎也不是一夜之间的。张国焘当时还想闹分裂，博古立马站到了毛主席那边，无需拖泥带水。这一笔，得写进今后的史书。

等到了延安整风时，博古已经会站到台上，主动说自己一路错了。不光说了湖南争论到遵义会议的兵棋推算，一米一寸都承认。“要不是毛主席拿主意，我们早就被消灭了。”这句话没给自己留脸面，更没留什么情面。也许下了讲台，还会捏着手指头抠桌角，心底还是跟过去的自己较劲？

反过1946年那场空难，真是气人。飞机带走了希望也带走了许多年轻人的命。博古才39岁。陪着叶挺、王若飞、邓发，一起离开了这个始终胶着的舞台。那年延安的追悼会，郭沫若评价博古南方之强，寡默深藏，还用了“锐不可挡”一说。听上去大气，可读着又有点像替他喊冤。

说清楚博古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其实早就超出了文字的边界。你说他铁骨，也不无道理。你要觉得他容易犯糊涂，走错路也说得过去。没有哪一个人经得起把一生分成对错。只是在那个时代，口碑怎么变，命运怎么撞，翻江倒海的浪头，才真的决定了一些人的身后事。铁皮箱子，从一个肩膀换到另一个肩膀，活下来的人就要走下去。是不是这样？历史没人能剧透。

这一段长征，是刀刃上跳舞，也是偶尔有人挑灯夜话。至于博古到底算不算“钢铁般的人物”，怕还要从更多的口述资料里面，一点点捡线索。他有时委屈，有时偏执，有时开明，有时也软弱。这种复杂，才让他从历史的墙缝里透出来一股子温度。看似完美的人，才容易让人怀疑，偶尔留下犹豫和错乱，反倒像真的活过。

每个人物的脚下，都踩着一个既真实又模糊的影子。长征路上的误解和坚强，悄悄埋在冰雪、草甸和铁皮箱底，留给今天的人继续琢磨。

走到还能不能记住那个硬气又矛盾的博古？可能只能在历史缝隙里多瞥几眼他的侧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