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里有个只露一次脸的中央特派员。他的行踪虽然绝密,还是被敌人发现了。
但由于周乙的缜密警觉,果断采取措施,终于使特派员平安脱险,躲过了一劫。
当时,周乙在高彬办公室一边下棋,一边谈工作。
高彬说:
你认为,抗联会上我们的当吗?
周乙说:
一定会的,我只是担心任警官的演技。
高彬说,
演技好坏并不重要,其实演砸了也无所谓,不会影响瘟疫的传播。
任长春是被高彬安排,以救出小董为名义,假装反正投诚,把掺有生化毒素的药品送往山上的抗联。
可悲的是,任长春并不知道药品里有毒,傻乎乎地以为真是让他潜入抗联。
高彬接着说:
任警官在日本人眼里就像一块纸包的蛋糕,日本人只对蛋糕感兴趣,至于包蛋糕这张纸,随手就可以扔掉。
这么说虽然有点残忍,但事实就是如此啊!
由于这个计谋是由周乙提出的,所以周乙说:
我总是感到内疚,觉着有点对不住任警官。
高彬抬头看了看周乙,神情诡异:
我记得土肥原先生说过,不要总把仁慈挂在嘴上,那是你回家说的词汇。
在腥风血雨中,仁慈的代价是非常大的,有时需要无数人的生命去填补。
所以在我以往的经验中,所谓的仁慈就是犯罪,更多时候是虚伪,或者是撒谎。
你想,一个人如果总是假装仁慈的话,他不是个坏蛋也是个大骗子。
高彬这番话,明显是在含沙射影地敲打周乙。
周乙只好苦笑道:
您这像是在说我。我最近就总爱把仁慈挂在嘴边。
见周乙把话挑明了,高彬只好用哈哈大笑来掩饰。说道:吃饺子。吃饺子。
俩人正吃着饺子,高彬接个电话出去了,办公室只剩下周乙一人。
此时又一个电话打进。周乙接起来却不应答,静等着对方说话.
对方是个女人,见到周乙不吱声,只好哑着嗓子问:
请问,是高科长吗?
周乙问:
您是哪位?
你不是高科长?
他有事出去了,有什么事我可以转达,或者你留个电话,回来让他给您打过去。
对方二话不说,当即把电话挂了。
高彬回来,周乙说及此事。高彬便匆匆下了楼。
透过车窗,周乙看到高彬上了他自己的专车,马上有个女人从另一辆车下来,径直上了高彬的车。
女人穿着大衣,戴着棉帽子,裹着围巾,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脸。
车上,高彬先说话:
我已经派人上山,你丈夫很快就会回来了。
你派什么人上山?
当然是自己人。
可靠吗,我和他可是只和你一人联系。
我在派去的人身上做了记号,他一看就明白。你放心,人命关天的事,我敢大意吗!
女人拿出一个纸条递给高彬:
这个人是中共特派员,马上要回关里。他坐明天上午九点去奉城的特快列车,座位是十一排靠窗户。
这个人特征很明显,四十岁左右,偏瘦,大眼睛,左手有一个断指。
接着又说:
刚才接电话那个人很可疑,他不说话,我问是不是高科长,他反倒让我留电话。
高彬说:
这个人很可靠,你大可不必过份紧张,满洲国毕竟还是我们的天下。
这个女人叫刘瑛,是山上抗联老邱的媳妇。他们夫妇叛变后,成了高彬的奸细和密探。
周乙虽不知上述谈话内容,却预感到这个神秘女人一定是高彬的线人,也肯定带来了重要情报。
周乙立刻找到老魏,问:
最近有什么行动吗?
老魏说:
上面派来的特派员,马上要离开。
让他立刻改变行程。
他来无影去无踪,我联系不上他。
要想办法,必须要联系上。
第二天早上,周乙故意晚一会儿上班。
高彬见周乙迟迟未到,便对鲁明和刘魁交代:
不等周队长了,你们俩带人去,一定要等过了新京再行动。
抓到人之后先押到新京,我联络日本特务机关长,坐关东军的飞机,把人秘密押回哈尔滨。
老魏这边,由于联系不上特派员,他只好亲自赶到火车站,堵在候车室门外。
在开车前十分钟,远远看见特派员走来,老魏急忙向他摇头使眼色。
特派员当即领会,转身离开了。
鲁明和刘魁带着人白忙乎一场,回来向高彬汇报:
科长,我们里里外外查了好几次票,只发现了两个没手指头的。一个是农民,另一个是日本侨民。其它的什么都没有了。
由于周乙没参与此事,高彬自然不会怀疑他。
鲁明和刘魁走后,高彬对周乙说:
你帮我分析分析,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我获取情报的渠道非常特殊,从来没出过问题,有时候我甚至用它来衡定其它情报的准确性。
周乙说:
除了您,谁还知道这个情报员的身份。
白厅长,连我都不知道他的底细,是从土肥原那边介绍来的。
周乙说:
那就是他们预感到什么了。
预感到什么了?
危险。
其实周乙这些话都等于没说,不过是在敷衍高彬罢了。
周乙原先想让老魏跟踪刘瑛,由于刘瑛警惕性极高,怕引起她怀疑,只好放弃。
后来弄清刘瑛的身份后,经老魏回忆,才弄清特派员暴露的源头——是因为老魏和特派员在茶馆接头,谈到订票的事,被刘瑛暗中听到了。
而且刘瑛在暗中见到了特派员,所以才对特派员的体貌特征包括一根断指都知道得那么详细。
不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由于周乙的高度警觉,通过特派员的转危为安,反倒暴露了刘瑛的马脚,为以后除掉刘瑛和老邱这对叛待,创造了先提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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