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本故事为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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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晨九点更新。
1、
最近几年,冬儿的身体一直都不错,没再得过什么大病。
冬儿也长大了,除了脸蛋有点难婴儿肥,冬儿看起来像个大姑娘。
她头发留长,梳个高马尾,走路的时候,头发在后背上一甩一甩,静安怎么看怎么喜欢。
这就是自己一点一点伺候长大的闺女。
冬儿越来越大,她自己的想法越来越多。她写日记开始背着静安,不让静安看。
以前,娘俩的日记可以随便看。
静安也没想过,冬儿已经有了心事。
她以为陪伴女儿,送女儿上学,给女儿买新衣服,不打压女儿,她就是很好的妈妈。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焦虑和问题。冬儿的时代,已经不是穿暖吃饱的问题,他们有其他压力。
升学压力更大,面对的诱惑更多,碰到的邪恶也更多。
四月一日这天,静安不知道是愚人节。
还是几年前,张国荣去世,她才把这个节日当成一件事。
进入报社之后,静安对每个节日都比较敏感,因为要围绕节日策划选题。
商家对愚人节是怎么做的,平民百姓对这个节日都有什么想法,每年,晚报都对各种节日进行采访和报道。
其实,这也是拉动需求,配合商家在晚报做的广告。
“百合超市为庆祝端午节,全面大酬宾——”
“明客多超市为庆祝端午节,举办征文活动,讲述您和超市的故事——”
静安还真写了一篇文章投了过去,担心不得奖,她又写了一篇。
结果,那一年端午节,静安家里好几箱粽子,甜的咸的,肉馅的,娘俩都吃腻了。
对于愚人节,不如我们的传统节日隆重,但愚人节年轻人会过。
这天早晨,静安一上班,姚明亮正从楼上下来。
“静安姐,一会儿发工资,先别出去采访。”
静安心花怒放,心里想,可下发工资了,就怕拖欠。一旦出现拖欠情况,她就担心晚报能不能撑下去。
不一会儿,楼下广告部的门口,汇集了一群人。
大家兴高采烈,等待发工资。
戴近视镜的张会计来了,看到众人都在门口围着,他拿钥匙开门,众人就哗啦一下,跟他冲进广告部。
张会计懵圈:“啥意思?都进广告部干啥?”
有人说:“不是要发工资吗?”
张会计一脸迷茫:“谁说发工资?常总没说啊?”
众人都找姚明亮,忽然发现姚明亮不见了。
有人说,姚主任去楼上了。众人跑到楼上,看到姚明亮占据一台电脑,正敲稿子呢。
大家问姚明亮咋回事,姚明亮笑笑。“今天不是愚人节吗,每个人被愚一下,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众人都很失望。但也就是笑笑,事情就过去了。
可是,有人的心里,一辈子都过不去。
冬儿这年已经上初二,她平时话不多,有点孤僻。
她成熟得早,看到班级里的学生那么幼稚地开玩笑,打打闹闹,她觉得没意思。
冬儿数学好,语文也不错,就是英语不好。数学接近满分,但英语刚及格。
静安为了陪伴她学英语,买了卡片,每天早晨骑着自行车和冬儿上学的时候,就跟女儿一起背单词。
冬儿在学英语上花了大量时间,但收效甚微,成绩只提高了几分,数学因为没时间做题,却掉了十多分。这令她懊恼和沮丧。
班级里有几个女生,总是叨欠冬儿。
有一天,冬儿进教室一坐下,发现凳子上是湿的,都是水。她也没在意,可能是谁的瓶子洒水了吧?
等第二天第三天,凳子上还是湿的,甚至桌膛里都是湿的,她才后知后觉,有人故意这么干的。
为什么这么干呢?
冬儿没做过什么坏事,也没有坏心眼,她想不到有一批人,就想做坏事,就想看到“恶作剧”之下的场景,他们就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
冬儿把这件事告诉了班主任乔琪。
乔琪只是敷衍了两句,在课堂上问了一下同学,没人回答,她也没追究。
乔琪是英语老师,谁的英语成绩不好,她就特别不喜欢这个学生。尤其其他科目好,但英语不好,乔琪就更讨厌这样的学生。
冬儿恰恰在她讨厌之列。
乔琪曾经把冬儿叫到教研组。“你数学那么好,语文成绩也高,说明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可为什么你英语就不好?肯定是你没用心学英语。你为什么不喜欢学英语,是不是对我这个教英语的老师有意见?”
冬儿低着头不说话,她回答不上来。
她不喜欢英语,她也学不好英语,她也讨厌乔琪,势力,巴结有钱有势的家长。
班级里的几个学生欺负冬儿,乔琪知道,说两句就过去了。那些孩子的家长都有头有脸,她得罪不起。
从开学第一天,学生家长所在的单位,以及职务,甚至分管哪一摊,乔琪都调查清楚。
开家长会,让她更加明白哪些学生可以不管,那些学生要好好“培养”。
乔琪找静安谈过话,说冬儿有些内向,不爱说话。随后,又询问静安工作忙不忙,要多给女儿陪伴的时间。
得知静安是晚报记者,不是日报的记者。乔琪是体制内的,一下子就明白静安没有编制,只是一个打工的。她也用不上静安。
冬儿要是英语成绩好,也就罢了,要是冬儿其他成绩也不好,也就罢了。
偏偏冬儿其他科目成绩好,只有英语不好,乔琪看冬儿就很扎眼。
冬儿去跟乔琪告状。她从老师的细微表情上,就已经猜到结果,这件事会不了了之,乔琪不会为她做主。
果然,结果和冬儿预想的一样。
4月1日这天早晨,静安送冬儿到大门口,看到女儿骑车进入校园,她认为女儿就等于进了保险区,她转身回报社上班。
那时候,静安还没有深刻的体会,校园可不是桃花源。
任何地方,都有光明和鲜花,也都有阴暗和邪恶。
这天上午,上完间操,两个女生嘻嘻哈哈地走到冬儿面前,笑着说:“哎,你爸在学校门口等你呢,让我们告诉你一声,快去吧,他说有急事找你。”
这一天,已经有好些同学被愚过,但冬儿没想过这件事的真伪。
冬儿一直不愿意相信爸爸已经离开人世,再也回不来。她总是希望爸爸有一天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听到同学这句话,她立刻就相信了,飞快地向校门跑去。当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校门口,却哪里有爸爸的影子?
她问门口的保安,问附近的学生,但谁也没有见过她爸爸。
她跑回教室,询问那两个女生。女生嘻嘻哈哈地说:“就是骗你的,煞笔,真好骗!”
用任何理由骗冬儿,冬儿都能忍耐,但唯独这件事不同。她拿起桌子上的文具盒,用力地向女生的脑袋上砸去。
教室里展开一场混战。
2、
晚上,静安出去采访,回来得比较晚。到家的时候,冬儿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静安煮了两包方便面,放点菠菜,卧了荷包蛋。她叫冬儿出来吃饭,冬儿也没出来。
静安推开冬儿的门,冬儿后背冲着静安,坐在桌前写日记。
冬儿说:“妈,你放那里吧,我一会儿去吃。”
静安就去忙工作。晚上,去收拾厨房,看到冬儿已经吃光了那碗面。
第二天送冬儿上学,静安才发现冬儿的脸有点青,有点肿。
问是咋回事?冬儿淡漠地回答:“骑自行车摔了。”
静安叮嘱:“以后骑自行车注意点,没事吧?”
冬儿摇摇头:“没事——”
静安站在学校门口,看到女儿的背影远去,心里有点担忧。
闺女大了,有心事也不跟她说。
静安平常对冬儿比较严厉,吃喝穿戴,她都可着冬儿,但学习上,她一直督促冬儿。
英语这科,她一直陪着冬儿学。
冬儿内心里,有点怕静安,有些话不敢跟她说。
打架这件事,冬儿的内心当中认为是不对的,自然不能告诉妈妈。
这天中午放学,她被几个男生女生堵在学校对面的小饭桌门前。他们把冬儿劫持到附近一条僻静的巷子里,把冬儿打了。
晚上,冬儿没有回家,怕静安骂她,就给静安打电话,说去奶奶家。
她一个人,回了九光的楼上。
没想到,一进屋,就看到大姑和老姑在吵架。
周英领着他妈去医院看病,高血压糖尿病暂时吃药能控制,就吃药盯着。
但他妈眼睛白内障严重,需要做手术。
周杰不同意手术。“眼睛能随便做手术吗?万一手术没做好,眼睛瞎了呢?”
周英不高兴,她知道妹妹不想给母亲掏钱看病。
周英说:“现在能做手术,非要拖到严重了,做不了手术?其他的费用我都自己花的,手术费咱俩一人拿一半。”
周杰不同意。“妈有退休工资,大哥公司给的钱,也都妈拿起来,她用自己的钱做手术吧,钱不够的话,再说。”
老太太不想做手术。她不敢做手术,也怕手术没弄好,眼睛看不见了。
没有了老伴,她就缺少了一根脊梁骨。儿子又走了,她精神支柱几乎都倒塌。
只有看到冬儿的时候,老太太心里才安宁一点。
九光生前的公司,曹宝庆每年给她点钱,她也都吃药了,没剩下啥。
反正,老太太不太想做手术,舍不得钱,也不相信医生。如果两个女儿拿钱给她做手术,她也就做了。
但要老太太自己掏钱做手术,她就不想做。
周英生了一肚子气,回家跟丈夫商量。“干脆,我自己掏钱给妈做手术。”
大姐夫却犹豫。“不是我舍不得这几千元钱,是你妈这人事儿多,你妹妹也事多,万一手术没做好,你可就好事做成了坏事,闹了一身埋怨。弄不好,周杰会让你养老太太一辈子。”
周英思前想后,最后,没有领着老人去医院做手术。
这也是她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
周英年轻的时候,在锅炉厂上班。后来单位废了,她也没了工作。
一开始,她在服装店帮人卖衣服,挣得不多,时间还卡得很死。
后来,她丈夫出面,开了一个粮油公司。周英不会做生意,算账也不溜达。
她当年读书不多,成绩不好,早早地下到工厂,上班挣钱。
粮油公司后来进货多,一下子压住。房子下雨进水,粮食发霉,买卖就赔了。
周英想去工地做饭,但她丈夫不让她掺和工程的事情。后来帮她找了一个工作,在一个单位做闲职,工资不高,但胜在稳定。
冬儿发现奶奶家里也不消停,没人在意她,她们争争吵吵,都是为了钱。
奶奶翻着白眼仁看着冬儿,眼神很可怜。
静安正在做饭,看到冬儿突然回来,就问:“你不是在电话里说,晚上去奶奶家吗?”
冬儿讷讷着,半天开口。“妈,我奶奶要做手术,我老姑不出钱,我大姑同意出钱——”
冬儿想跟妈妈要爸爸给的那笔抚养费。
静安听出冬儿的意思,冷冷地拒绝。“不行,我说过那笔钱谁都不能动,一定要等到你上大学之后才能动!”
静安心里说:“老太太自己的闺女都不帮她拿钱看病,还惦记孙女这点钱?凭啥呀?周家的孩子我养大的,你们周家不帮忙,还盘剥我们娘俩的钱?”
冬儿默默地站在客厅里。
客厅那晚没有开灯,静安在厨房做饭,厨房的灯是亮的。
静安忙乎半天,一直感觉冬儿站在客厅的阴影里,没有动。
她也心软了一下,想把钱拿出来给冬儿,但只犹豫了几秒,就越发坚定自己的想法,那笔钱不能动,留着冬儿上大学的。
第二天,静安有个采访着急去,早饭也没做,就给冬儿留下两块钱,她就匆匆地骑车去采访。
过了两天,她去送冬儿上学,忽然发现冬儿脸上又青紫了一块,不是上次的位置。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摔倒磕的吗?好像谁掐的。
静安下了自行车,让冬儿也停车。她盯着女儿的脸,严肃地问:“咋回事,跟谁打架了?”
冬儿看到妈妈严肃的模样,她心里打鼓,吞吞吐吐地,把在学校被同学欺负的事情,告诉了静安。
静安心疼得要命,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的女儿她都没舍得打,却被同学欺负。
同学才多大年纪呀,就敢欺负人。
静安说出的话不好听:“你是废物啊,你不会打回去?你就站那里板板正正地让人家打?”
冬儿低头不说话,吧嗒吧嗒掉眼泪。她已经算出,妈妈知道她挨打后,会说这样的话。
她跟老师告状,老师说同学是开玩笑。她跟妈妈说,妈妈说她是废物。
3、
静安去学校找乔琪,把冬儿被同学打了几次的事情,跟乔琪说。
“你要是不解决,我就自己解决!”
乔琪不悦。“这种事情不可能,同学之间就是闹着玩,可能是闹着玩磕的撞的,你别着急,我下午调查一下。”
下午自习课,欺负冬儿的那几个学生,被乔琪找走。
冬儿心里砰砰跳,不知道这几个人还会不会欺负她。
这天晚上放学,静安没有来接冬儿。冬儿又被几个学生劫走,打了一顿。
他们威胁冬儿:“你下次要是再敢告诉老师,就把你的脸用刀子划开,把你头发剪掉,剃成光头!”
冬儿抬头看看天,天是灰蒙蒙的,没有太阳,没有一点亮光。
要是爸爸活着,该有多好啊!爸爸会帮她打架,不会呵斥她——
晚上,冬儿把抽屉里的大头贴拿出来,在桌子上无限爱恋地摆弄着。
会换头的申公豹,踩着风火轮的哪吒,三只眼的二郎神,长翅膀的雷震子,这都是爸爸给她买的。
她梦想着自己是哪吒,踩着两只风火轮,谁要欺负她,她踩着风火轮就跑。
要不然她就像雷震子一样,长两只翅膀,她不想在学校,就飞到别的地方。
3、
这一阵子,静安工作很忙。
工资虽然减少,但工作量一点不减少。
尤其旧城区改造,每周都要采写一篇这方面的报道。
她还负责大案要案的采写。副刊这块她也在组稿。
记者的工作不是那么简单。有些老记者走了,新来的实习生什么都不会做,要老记者带着。
常总跟工商税务文化卫生,好多部门联合出刊,每周给各个局里出一期,放在一起,工作量就很大。
新来的记者就负责这一块。材料大多是现成的,但也需要有人去跑。这些局里也帮常总订出很多份报纸。
一个偷车改装的团伙,嚣张作案,静安跟踪报道,那几天,她一直在巡警支队宫支队那里,晚上才回家。
关于冬儿的事情,她问了几句,冬儿含混地敷衍过去。
静安想,她都告诉老师了,老师会处理明白。这件事,既然冬儿不提,那就是没事了。
其实,静安在上小学的时候,班级里就有两个男生,经常被几个男同学打骂。
一开始,男同学是嘲讽那两个男生,后来发展到谩骂,再后来就动手打。最后,换做工具打。
被欺负的是哥俩,哥哥个子矮,罗圈腿,脑子反应慢,成天不说话,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弟弟个子高,属于正常人,但是,她的一侧脸被开水烫坏了,嘴是歪的。
这哥俩一直在静安的记忆里。
当时,男同学羞辱打骂哥俩的时候,同学们都笑,没有人站出来仗义执言。
静安想站出来,但她不敢。不敢得罪那些嚣张的男同学。
高个子弟弟,跟那些同学打过几仗,后来,那些同学不欺负他,专门欺负他哥哥。
用大头针扎哥哥的脑袋,把橡皮塞到哥哥的鼻子里,把哥哥塞到椅子下面,他们坐在椅子上……
这些静安是最不愿意回忆的事情。
她一直认为,那就是孩子的恶作剧。
可恶作剧做大了,就是罪恶。
她以为,二十多年过去了,现在生活好了,校园的条件也好,老师都是大学毕业生,都是有素质有文化的人,这种校园欺凌事件,不会再有。
其实,我们与恶的距离,很多时候是零距离。
一天下午,她接到李宏伟的电话。
静安还纳闷儿:“小哥,找我有事儿?”她以为李宏伟找她是有事儿需要她采访报道一下。
李宏伟在电话里问她:“冬儿今天放假啊?我在街上看到她。”
静安不相信李宏伟的话。“小哥,你看错了吧?今天是周三,没放假啊。”
李宏伟也犹豫了。“可能我看错了?可我觉得那小姑娘特别像冬儿,背着小书包,骑着自行车。”
静安吓一跳。“等冬儿回来,我问问她。她不应该在外面呢。”
李宏伟在电话里笑了。“别紧张,估计是我看错了。冬儿那孩子挺仁义,不能逃学。”
这天下午,李宏伟去公司办点事。
他们公司现在就是用四建的原址,葛涛把四建买下来,想建个六层楼。
李宏伟出门想开车,杨晓芳不让他开车,怕他身体没恢复好,脑子反应慢。
再说,安城地方不大,骑自行车一个小时能绕城一圈。他就从家里走着出来。
穿街过巷,很快就要到四建。忽然看到前面一个骑自行车的小姑娘,背影有点熟悉。
多看了两眼。看完有点纳闷儿,这有点像静安的闺女冬儿。她怎么没上学?这个时间,也不是放学的时间。
李宏伟给静安打个电话,静安这么一说,他也想,可能是自己看错了吧?
想追过去看个究竟,但身边没有出租车。那个小姑娘骑着自行车,慢慢悠悠也骑远了,拐过街道,看不见。
他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亮亮没洗手就抓馒头,被杨晓芳用筷子抽了一下手背,咧嘴要哭。
李宏伟哄了亮亮两句。看到亮亮,他忽然想到冬儿,就对杨晓芳说了。
“我下午去找六子,路上碰到一个小姑娘,可像冬儿了。我跟静安说,静安还不信,说她闺女肯定上学呢,不能逃学。”
杨晓芳瞪了李宏伟一眼。“瞅你这话说的,你说谁家孩子逃学,谁能愿意啊?”
李宏伟一想,也对,说冬儿不好,静安肯定生气。
杨晓芳想了想。“兴许你看错了,冬儿那孩子多懂事啊,不可能逃学。”
4、
晚上,静安回家,冬儿正在楼下停车棚里,停自行车。
静安问:“冬儿,你今天没上学?”
冬儿眼神里有慌乱,避开了静安的眼光。“我上学了,谁说我没上学?”
夜幕低垂,静安也没看到冬儿脸上的神色。
“你李舅说看见你在大街上骑车逛,不是你吧?”静安和冬儿上楼,她内心深处,希望那个小姑娘不是冬儿。
冬儿说:“不是我,我李舅肯定看错了。”
静安希望听到这样的回答,她也就没再问。肯定是李宏伟看错了。
要是冬儿真的逃学,乔琪会给她来电话的。那个逃学的孩子,不是她的冬儿。
又隔了两天,静安有时间,就给乔琪老师打个电话。
乔老师最近没给她打电话,说明冬儿没事。可她心里不太安稳,还是主动跟老师联系一下。
没想到,她一说她是陈记者,乔琪老师声音不悦。
“陈记者,你家周冬儿已经一周没来上课,她是病了还是怎么了?你也不来个电话请假——”
静安脑子嗡嗡响,冬儿一周没去上课了?这孩子干嘛去了?这一刻,她想起李宏伟那天的电话。
莫非,那天李宏伟看到的小姑娘,真的是冬儿?
静安疑惑不解:“乔老师,冬儿每天都去上学,跟我一起走的,有时候我送到学校门口——”
说到这里,静安一愣。她发现这几天她没有送冬儿上学,因为冬儿说:“妈,我都长大了,自己能上学,你不用送我。”
冬儿确实已经长大,她能独立骑车上学。
静安也嫌麻烦,常年接送孩子上学,她早就腻了。又因为工作忙,她最近就没去送冬儿。
乔老师说:“冬儿已经一周没来,我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你今天要是再不来电话,我就去报社找你了。”
静安呼啦一下想明白,她最近换电话了,也换了一张卡,乔老师就找不到她。
静安得知冬儿逃学,火冒三丈。
晚上等冬儿回家,静安问了几句,得知老师说的是实情,李宏伟说的也是真的。
静安就问冬儿为什么逃学,冬儿不说,逼急了,就说:“不想上学!不爱上学!”
静安的火爆脾气上来,暴怒地用笤帚揍了冬儿一顿。
冬儿哭,静安也哭。
静安头一次感到,教育孩子,是一件多么无能为力的事情。
她浑身是力量,但在帮助冬儿这件事上,她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冬儿不听她的话,不想上学,那还得了?
九光临终遗言,让冬儿上大学。冬儿要是不考大学,静安死都闭不上眼,她无法面对九泉之下的九光。
再说,冬儿不上学,她前途一片暗淡。
静安声泪俱下。“冬儿,你爸临死前就这一个愿望,让你一定考大学,要做一个有文化的人,不能做文盲,你要是没有学历,将来工作到处受欺负。
“妈妈就是例子,在单位我比谁干得都好,连日报的记者都要买我的稿子去发表,可那有怎么样?
“妈妈没有本科学历,在报社就是一个编外的人员,妈妈工资比人家正式的记者少两千多,连交社保我都要自己拿钱。冬儿,你不考学的话,这个社会上的好工作都跟你无缘!”
冬儿低垂着头。就像黄昏下的向日葵,耷拉着脑袋,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静安心里难受极了。曾经那么可爱的女儿,如今这是怎么了?
这天晚上,顾泽打来电话,他从外地回来了。
静安一开口说话,眼泪止不住地流。
顾泽问明白原因,他安慰道:“别着急,孩子太小,不懂事呢。谁家孩子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明天我去劝劝她。”
夜,已经深了,顾泽刚回来。他走到儿子的房门前,看到洪宇正在电脑前玩。
他敲敲门。半天,洪宇喊“进来。”
顾泽走入房间,洪宇还在玩游戏。
顾泽试探着问:“还想去上班?”
洪宇头也不抬地说:“等我玩完这一关的。”
等这一关过去,洪宇回头看着顾泽。“爸,我想上班,在家里待着没意思……”
跟儿子聊了两句,顾泽觉得儿子现在状态不错,药也一直吃着,上班之后,他接触更多的人和事,对他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顾泽上班时,洪宇已经穿戴整齐。
父子两人一起下楼,一起上班。
看着洪宇脸上出现的笑容,顾泽感觉身上轻松了很多。
顾泽把洪宇交给保安班长。
公司里有几个高层知道洪宇的病情,但不是人人都知道。顾泽认为知道的人太多,会对洪宇影响不好。
保安班长也知道这件事。顾泽叮嘱他,带好洪宇,不要出任何状况。
大家都知道洪宇是顾泽的儿子,不用顾泽叮嘱,也会对洪宇另眼相看。
中午在食堂吃饭,顾泽远远地看到洪宇端着餐盒,和几个保安一起去打饭,脸上带着笑,他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晚上,顾泽没有应酬,司机把他和洪宇送回家。顾泽亲自下厨,给洪宇做了一顿饭。
酱炖鲫鱼,西蓝花炒瘦肉丝。
自从洪宇从上海看病回来,家里就没再用过保姆。
洪宇这天吃了两碗饭,他兴奋地讲述做保安第一天的事情。
顾泽微笑着倾听,不时地附和两句。
吃完饭,洪宇还帮着顾泽洗完。以前,他很少主动干活。
看到儿子的变化,顾泽很欣慰。
饭后,洪宇回卧室玩电脑,顾泽跟儿子说,要出去办点事。他从家里出来,去了静安的家。
冬儿这一天没有上学,但也没有出去,一直在家里。
静安下午回家,发现电脑被动过,主机是滚热的。
静安问冬儿:“你开电脑了?”
冬儿没说话,低着头。
静安说:“不是让你在家复习功课吗?”
冬儿上电脑就是玩游戏。
静安那时候还不会玩游戏。但冬儿对电脑上的东西都明白,静安电脑出现问题,都是十几岁的冬儿帮她修理,帮她解决。
静安知道顾泽晚上要来帮她劝说冬儿,她就控制着情绪,没和冬儿发脾气。
吃完饭,母女两人相对无言,终于等到顾泽上门。
顾泽给冬儿带了一些吃的。冬儿见到顾泽,脸色舒展了一点。
静安叮嘱冬儿:“舅舅打算跟你聊聊。你说妈妈脾气不好,不好好跟你说话,舅舅脾气好吧?你跟舅舅聊聊,我不参与,我回房间写稿子。”
静安把客厅留给顾泽和冬儿,她真的退回到房间写稿子。
但她哪写得下去,心一直记挂着客厅里的冬儿。
那是她的宝贝,她希望她的宝贝顺利地长大,可冬儿却怎么遇到这样的坎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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