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罗青松

文字整理：@漠南孤狐

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留下了很多名人离奇失踪的传说，他们的去向无人知晓，成了历史的谜团。

如当年骑着青牛西出函谷关、仅留下一部《道德经》的老子、“靖难之役”中下落不明的朱允炆、为秦始皇东渡瀛洲寻找长生不老药的徐福，还有1980年在新疆罗布泊考察中神秘失踪的科学家彭加木，他们的去向至今成谜，只为历史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而我曾亲身经历过类似的事，就是当年我小叔的离奇失踪。

我们家当时想尽了各种办法，却依然杳无音讯，小叔的去向至今仍是个谜。

我的爷爷奶奶总共生了6个孩子，父亲是老大，小叔最小，中间是四个姑姑。这样的年龄跨度，就导致小叔只比我大了10岁，从小我他就经常带着我一起玩。

按照东北当地的习惯，我应该管小叔叫老叔。但我学说话的时候，有点大舌头，“老”这个字总是说不清楚，就叫他小叔，后来习惯了也就没往过改。

小叔到了成家的年龄，爷爷奶奶把家里的老院子一分为二，给小叔盖了三间房。所以，从小我就和小叔腻在一起，他结婚后我也经常往他家跑。

小叔头脑灵光，小婶也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办事风风火火的。所以大家都在家守着那几亩地过日子的时候，小叔和小婶已经开始学着做生意。

开始的时候，小叔就骑着那辆破二八自行车，整天不着家。夏天时弄一个泡沫箱子，去县城弄一箱子冰棍儿，到各个村子去卖。冬天的时候，就到处收猪毛、猪骨头、羊骨头，还有羊皮、牛皮……只要是能赚钱的，他都干。

我们住的地方和内蒙古接壤，从们村子出去，往西走不到100公里，就到了内蒙古境内。蒙古人的聚居地叫“嘎查”，相当于我们的村子，而“乡”，蒙语叫“苏木”。

那时候，小叔经常给我讲他外出的时候遇到的新鲜事。说老往内蒙跑，认识了几个“嘎查达”，他们要是有羊皮都会给他留着。

我问“嘎查达”是啥意思，小叔说就是我们说的村长。我还问小叔：“那乡长是不是叫‘苏木达’？”小叔还夸我会举一反三。

那边的蒙古人，家家户户都养牛养羊，自然不会少了羊皮和牛皮。慢慢的，小叔和内蒙古那几个“嘎查”的人混的很熟，除了去收羊皮、牛皮，还经常会弄一些牛羊肉回来卖。

蒙古人有个习惯，就是意外受伤断腿的牛羊，或者在放牧的过程中，吃进去杂物，眼看活不成的牛羊，他们一概不吃，哪怕牛羊还活着，也不会杀了吃肉。能治好的就留下，治不好的就等死了之后扔掉，如果有汉人遇上想买，会直接选择卖掉。

这类意外受伤的牛羊，价格极其便宜，有时候就一张皮子钱。小叔发现了这个商机，每次去收牛皮羊皮的时候，要是遇上受伤的牛羊，都会买过来，想办法带回家，然后卖给村里人。

小叔靠着精明的头脑和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迅速积累了第一桶金。在那个自行车都很少见的年代，他已经有了摩托车，每天骑着“突突突”的进来出去，让村里很多人羡慕的眼红。

小叔也因为和蒙古人的长期交往，不再满足于眼前这点小打小闹，打算进军羊毛和羊绒的生意。后来他和小婶儿商量了一下，说羊绒虽然号称软黄金，但是价格高。牧民们养的山羊又少，都是以绵羊为主，羊毛会多一些，所以决定收羊毛。

收羊毛一般分两种方式，一种是开着三轮车或拖拉机，去牧区收，收多少当天都会拉回来。另一种方式是与当地的人合作，找他代收，羊毛先存放在他家，等积累到一定数量后，找车一次性拉走。

很明显第一种方式不如第二种方式，因为各家各户剪羊毛的时间不一样，你开着车去了，可能会收不到或扑空，还有可能价格谈不拢，人家就不卖给你。第二天你再去，就会增加了成本，毕竟三轮车和拖拉机，都会耗油。

所以小叔直接就选了第二种方式，找了当地一个叫巴雅尔的蒙古人合作，给予一定的抽成，他家正好空出来一个牛棚，清扫干净后，正好用来存放羊毛，不怕风吹雨淋。

每次五月底六月初，到了剪羊毛的季节，小叔就会给巴雅尔商量好抽成比例，给他留下一部分订金，然后就等着巴雅尔的信儿就行了，其余什么都不管。

小婶儿开始的时候，和小叔一起张罗着收羊毛的事，后来有了孩子后，就一直在家看孩子，由小叔一个人跑。

小叔出事的那年，是六月初的一天早上。小叔和小婶儿说要去巴雅尔家一趟，看羊毛收了多少了，要不要找车先拉走一趟，说完就骑着摩托车出了门。

小叔当天晚上没回家，小婶儿当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小叔以前忙起来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情况，有时候会住在巴雅尔家，有时候会在乡里或者内蒙那边的一个苏木找个招待所住一晚。

直到第二天下午，巴雅尔来到小叔家，小婶儿才知道小叔已经一天一夜没消息了。巴雅尔来是想叫小叔尽快把羊毛拉走，他家的牛棚已经堆不下了，还欠着卖羊毛牧民不少钱，要尽快给结清。

小婶儿问巴雅尔：“昨天他就去找你了啊？你没见着他吗？”巴雅尔说：“见着了啊，老罗是昨天上午到的我家，中午在我家吃的饭，吃完饭就走了，说是去找车拉羊毛，然后就没消息了。这都一天多了，我不放心，那毕竟不是一笔小钱，就想来你家问问是怎么回事？”

“他没把钱给你吗？”小婶儿问。小婶儿说的钱是收羊毛的尾款，昨天小叔出门的时候，小婶儿知道他带了几万块的现金。

“没有！说是找到车后，羊毛装上车后再给我付清！我也是着急，那些卖羊毛的一直催我呢！”巴雅尔说。

这时候小婶儿依然没当回事儿，认为小叔肯定是有事没忙完才没回家。就叫巴雅尔先回去，说小叔没准儿一会就去他家拉羊毛了。

巴雅尔走了，小婶儿寻思着，小叔今天要是不回来，明天就得出去找找了，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不成。

是的，小叔就这么丢了，找不到了。

小叔失踪的第三天，小婶儿终于坐不住了，把三岁的儿子交给母亲照顾，骑上自行车就出了门，她决定去找找，看小叔到底去哪儿了。

收羊毛的路线，她以前跟着小叔走了无数次，所以很熟悉。

小婶儿想过，既然小叔是从巴雅尔家离开后失踪的，那问题肯定是出在去县城找车的这条路上。

他们常用的那几辆车的车主，小婶儿也都认识。假如只用一辆车，小叔肯定去找刘强，要是用车多了，再由刘强联系他的朋友一起去巴雅尔家拉羊毛。

小婶昨天问过巴雅尔，他收的羊毛，只够一辆车拉的量，所以去找刘强的可能性最大。

小神儿去县城顺利地找到了刘强，可他却说没见到过小叔。他还帮小婶儿问了其余帮着拉过羊毛的司机，他们都说没见过。

小婶儿没办法，只好沿着县城到巴雅尔家的那条路，一边走一边问。

他们所有买过东西的商店，吃过饭的小吃部，和小叔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一一问了个遍，但他们都说没有见过。

当时那个年代，自行车都没有普及，摩托车更少，别说在农村，就是在乡里都没有几辆。

小叔当时骑着摩托车，应该是很扎眼的存在，凡是见过的人，都应该会有个印象。

但是大家都说没见着小叔，小婶儿这时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顿时慌了神儿。

回到家后，先是找到父亲，又把四个姑姑喊回了家，一起商议怎么办。

最后大家决定，在小叔以前经常走的路，再走一遍，仔细地走，仔细地问。他们想好了细节，然后做了分工，一人负责一条路线，动用全家的力量，又去找小叔了。

两天下来，依然是一无所获。小婶儿去报了警，然后又开始仔细回想小叔出去收羊毛的点点滴滴，恐怕落了一个细节。

随后小婶儿开始怀疑起巴雅尔，是不是他见财起意害了小叔呢？毕竟小叔当时身上带着几万元现金，那个时候绝对算一笔巨款了。

而警方调查的切入点也是从巴雅尔开始，把他叫到派出所配合调查。巴雅尔详细地说了那天见了小叔之后所有的细节，包括当天中午为了招待小叔，杀了一只羊煮了手把肉，还找了邻居敖日格勒作陪。当时想让小叔喝点酒，小叔没喝，说下午还有事，怕骑摩托车出危险。

小叔走后，他和敖日格勒一直在喝酒，快天黑才结束。警方又找了敖日格勒问了当天的细节，结果和巴雅尔说的丝毫没有出入，巴雅尔也因此摆脱了嫌疑。

警方的调查结果传来时，小婶儿这回彻底绝望了，觉得小叔肯定是被人害了，回不来了。但是人失踪了，摩托车也没了。那个年代摩托车本来就少，那么大的一个物件，无论怎么处理都会有痕迹，但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小叔就这样离奇的失踪了，再没有人见过他，也没有一点消息。

家里人最后一致认为，巴雅尔和敖日格勒的嫌疑最大，毕竟他俩是最后见过小叔的人。于是小婶儿取了家里的存款，联系了刘强，一起去巴雅尔家里给他结算尾款，顺便把收的羊毛拉走。

小婶儿也借机试探了巴雅尔的媳妇儿，还有敖日格勒的家人，但依然是一无所获。也找过他们一个嘎查的邻居，打听巴雅尔和敖日格勒平时的为人，邻居也都说，他俩朴实能干，平时待人热心，人缘很好。

巴雅尔也自知嫌疑最大，一直向小婶儿保证，若是有什么事找他，他绝对配合，毕竟和老罗合作了这么长时间，有很深的感情，对于他失踪的事，也很着急。

小婶儿这次才彻底绝望了，虽然没有放弃继续寻找小叔的念头，但是总觉得小叔回来的希望渺茫了。

小婶儿在小叔失踪后，没有再嫁，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凭着小叔以前挣下的家底，在村里依然是一等一的好日子。

转眼间十几年过去，小叔的儿子已经上了初中。小婶不知道从哪儿里听说了一个案例，说牧区偏远空旷，到处都是牧场，有一对父子合伙害了人，没办法处理，就把人砌到到院墙里面，一直等了10多年后才被人发现。

小婶儿又去报了警，提出了要搜查巴雅尔家的说法。这么多年过去，当年办案的警察已经退休。接待小婶儿的警察说：“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这样做是违法的。你自己去和他商量一下，看他同意不同意。”

小婶儿又找到了巴雅尔，巴雅尔已经是60岁的老人，听到小婶儿的要求，没有拒绝。他说这么多年来，小叔失踪的事也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大家都说他见财起意，害了小叔，有这个自证清白的机会，他完全同意，并且造成的经济损失不用小婶承担，他无非就是重新砌一次院墙罢了。

小婶儿有点犹豫，巴雅尔这么真诚，说的不像假话。但最后小婶儿还是下定了决心，找了挖掘机，把巴雅尔家的院子翻了一个遍，挖了四五天，还是一无所获，此事又一次不了了之。

后来家里人一致认为，这么多年过去，小叔一直不见踪影，也没有任何消息，就连那台摩托车，也和他一起失踪，肯定已经不在人世，或者是骑着摩托车掉到了河里面，随着摩托车一起沉入河底了……

这件事渐渐成了谜，真正的原因怕是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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