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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最近一直在写叙利亚。
原因很简单。以色列与黎巴嫩媾和时,校尉说无关紧要;叙利亚局势突变后,校尉说值得警惕,因为这很可能引发战略格局的改变、战争性质的改变。参见11月30日发文《反政府军大举反攻,叙利亚局势值得高度关注》。
但在写本篇之前,校尉有过犹豫,担心读者说校尉丧事喜办。
因为就局部而言、就短期而言,对于中东打以、对于构建世界反美反霸反犹撒统一战线、对于中美博弈,叙利亚的变局,怎么看都是一个挫折。
但在大国博弈的过程中,波折起伏乃是常态。重要的是,这样的波折起伏,是否改变了趋势。
只要趋势没有改变,短期的挫折,往往就是蓄力的机会,把握住了、控制好了,反而更有利于后期趋势的推动。
在校尉看来,在中美博弈的全局中,叙利亚变局,就是这么一个蓄力的机会。
为什么这么说,咱们从上至下、由内而外逐层分析。
一、中东打以的战略定位
关于中美博弈,校尉总结过一条总原则:中国周边乱不得,全球反霸停不得。
这句话的原型是收复台湾急不得、中东打以停不得,后来才提炼升华为上述表达。因为台湾是中国周边最有代表性的要害,中东则是全球反霸的代表性战役。
在军事层面,全球反霸主要集中于两大战场,俄乌冲突与中东打以。
在舆论外交层面,全球反霸主要集中于中东打以,因为这才是二犹无法洗白、无法抵抗的基因缺陷。
再强调一遍,中东打以,首先是政治仗、外交仗、舆论仗。
虽然对一线参战力量来说,战场的胜负至关重要。
但从一劳永逸彻底解决巴以问题的历史维度而言,从中美博弈的全局高度而言,中东打以最大的意义,不在于战场上消灭多少敌人,而在于彻底暴露二犹种族主义虚伪、双标的真实面目。
因此,用一时一地的军事战场得失来衡量中东打以的进程,本身就是狭隘的。
站得高、才能看得远。搞战略分析,千万不能陷入盲人摸象的短视局面。
二、叙利亚的战略定位
目前的中东打以,主要由哈马斯、真主党、胡塞武装等地方性质的反以力量承担,伊朗负责提供战役协调、后勤支援与战术指导,叙利亚则是连接伊朗与哈马斯、真主党的交通命脉,也即什叶派之弧北线。
这是众所皆知的常识,但很多人都忽略了叙利亚的第二重战略定位,他也是中东各方势力的缓冲区。
这种微妙的战略平衡,充分反映在此前叙利亚内战形成的僵局中。参见《叙利亚的变局,正是新旧秩序交替的表现》
美国、以色列、俄罗斯、伊朗、土耳其、真主党等域外力量,通过直接驻军与扶持代理人,将叙利亚切分为无数势力范围,达成了微妙的平衡,确保各位大佬不会直接兵戎相见。
也就是说,叙利亚变成了各位大佬之间的安全垫。
在大国博弈的舞台上,叙利亚的安全垫作用,其实比作为什叶派之弧组成部分的战略意义更大。
什叶派之弧断了,影响的只是中东局部,叙利亚安全垫没了,影响却很快就会扩散到全球。
打个有点无厘头的比喻,裤腰带断了,还可以提着裤子,安全垫漏了,那就真是没有办法了。
三、叙利亚变局的直接影响
正因外界普遍忽视了叙利亚的安全缓冲区作用,因此,叙利亚局势突变之后,网上的各种评论,都集中于什叶派之弧北线崩溃,却忽视了缓冲区消失带来的巨大影响。
以前的中东打以,为什么会被控制在地方武装围攻以色列的初级阶段?
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隔着叙利亚,以色列没有办法直接与伊朗发生大规模军事冲突,也就没有办法拉美国下水。
有安全垫在,就漏不到哪儿去。
但现在的叙利亚实际上已经被二犹与火鸡瓜分,安全垫不复存在,滔滔红(非别字)水即将奔涌而出。首先受到红水冲击的,自然就是迫不及待扎进安全垫的各路英雄。
一是犹太对伊朗的报复。
还在中东打以爆发之前,以色列就将伊朗视为必须拔除的钉子,中东打以爆发之后,以色列更是一天都等不得。
但以色列与伊朗并不接壤,以色列要想报复,就只能通过远程打击,还必须得到美军的配合,因为需要美军提供情报支持与空中掩护。
当前以军对叙利亚进行狂轰滥炸,除了避免雷达等重要武器装备落入反政府军手中,也有清理安全通道的作用。
只要以军控制了叙利亚南部,不管是地面部队还是空中力量,都可以直接抵近伊拉克边境,甚至渗透到伊朗边境。
没有叙利亚的阻挡,犹太对波斯的大规模进攻,其实并不遥远,甚至还会把伊拉克搅进去。而伊拉克境内,除了亲伊朗的政府与民兵,还有亲美的库尔德武装。
二是犹太与火鸡迎头相撞。
世界上最难解的矛盾,就是种族矛盾、宗教分歧、领土争端。
巴以冲突,就是混杂了这三大矛盾的无解难题。
纵观人类历史,对于类似的矛盾,向来只有两种解决方式。
一种是种族灭绝方式,比如盎撒海盗灭绝印第安人。另一种是民族融合模式,比如中华民族融合少数民族。
但这两种模式都不适合以色列。
虽然有犹撒撑腰,犹太可以在中东嚣张,但在当前的历史条件下,犹太再嚣张,也不可能种族灭绝巴勒斯坦人。
相反,犹太越嚣张,彼此的矛盾越深,以色列就更加不可能岁月静好。
至于民族融合,必须具备两大条件,也即主体民族融合少数民族、主流文化融合边缘文化。
在激烈的宗教冲突背景下,小众的犹太教文化不可能融合占据中东主流地位的伊斯兰教文化,犹太人更不可能融合中东的主体民族阿拉伯人。
因此,以色列只能通过武力震慑来维持安全感,只能通过侵占领土来扩大安全缓冲区。
这不能说是缘木求鱼,而只能说是饮鸩止渴。
以色列突破联合国1947年巴以分治方案确定的边境,在美国的偏袒下,国际社会认了;以色列再突破1967年边界,国际社会不再承认,即便美国偏袒也没用;以色列侵占戈兰高地,甚至利用这次变局进一步占领叙利亚领土,国际社会更不可能承认。
失去法理依据的以色列,只能依靠武力维持存在。而随着美国的衰落,这种武力倚仗下的疯狂,只会让以色列更快地走到末日。
以色列进入叙利亚,看起来是胜利,但在校尉看来,无非就是开启了新的作死之旅。
只不过,这次扛起反以大旗的,有可能不再是首鼠两端的波斯,而是跃跃欲试的火鸡。
关于土耳其与埃苏丹的野心,在野心系列《埃尔多安的歌,并没有在这里结束:土耳其的野心与泛突厥主义》中有过系统分析。
简单说,埃苏丹强势插手叙利亚,绝不是简单地对付库尔德人,而是有着更大、更深的野心——上洛。
通过掌握耶路撒冷号令穆斯林世界,恢复奥斯曼帝国的荣光,才是埃苏丹的终极目标。
校尉认为,埃苏丹的叙利亚攻略,大致会分三步走。
一是打着清剿库尔德武装的旗号,把美国人排挤出去,完成对叙利亚的控制。
二是打着支援巴勒斯坦人的旗号,把以色列从叙利亚撵出去,提升自身在穆斯林世界的影响力。
三是完成前两步后,寻找机会收复耶路撒冷,真正晋级埃苏丹。
注:苏丹是奥斯曼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名义上地位低于掌握神权的哈里发,但掌握军权和行政权,实际权力大于哈里发。
要做到这些,土耳其就必须与以色列翻脸。而当前的叙利亚,就是土耳其与以色列最主要的博弈场。
三是土耳其对库尔德武装的清剿。
中东四大民族,阿拉伯人口最多、国家最多,土耳其、伊朗都有自己的民族国家,但总人口超过3000万的库尔德人,却只能散居在土耳其、叙利亚、伊拉克、伊朗边境的山区。
早在奥斯曼帝国末年,英法便用独立建国作为诱饵,将库尔德人变成自己的棋子,最后又把他们卖了个干干净净。
二战以后,库尔德人再次沦为美国的棋子,同时也多次被美国出卖。
有人总是嘲笑库尔德人短视,殊不知这纯粹是命运的无奈。在中东的烂泥坑里,库尔德人只能指望美国。
随着时间推移,美国长期干涉中东的恶果开始体现。在民间,不管是阿拉伯人、土耳其人还是内部分裂的伊朗人,反美都是绝对的主流意识,甚至升华为唯一的政治正确。
因此,在美国人的中东棋盘上,库尔德人的份量越来越重。
为了维持对土耳其、伊朗、伊拉克、叙利亚的控制,进而辐射整个中东,美国必须扶持库尔德人,让他们保持实质性的独立。
为了打击国内的库尔德分离主义势力,土耳其必须清除库尔德武装,至少也要消灭他们的独立地位。
随着土耳其南下叙利亚,必将与叙利亚的库尔德武装发生正面冲突,也必将引发火鸡与犹撒的直接对抗。
关于中东打以的战略节奏,校尉设想了三个阶段。
分别为哈马斯、真主党、胡塞武装等地方反以力量围攻以色列的第一阶段,中东国家围攻以色列的第二阶段,美军参战的第三阶段。
叙利亚变局之前,由于伊朗首鼠两端,中东打以始终维持在第一阶段。
但叙利亚变局之后,通过上述三大矛盾,随时可能引发伊朗、土耳其、伊拉克等中东国家与以色列的军事对抗——也即中东打以第二阶段,进而拉美国下水——也即中东打以第三阶段。
从这个角度理解,叙利亚变局,虽然是中东打以的短期挫折,但更是将中东打以推向深水区的绝佳机会。
四、叙利亚变局的外围影响
先说俄罗斯。
去年10月中东打以爆发后,由于其特殊的地缘政治作用,很快就压倒俄乌冲突,成为国际时事第一热点。
但在俄罗斯的行为逻辑中,中东打以只是俄乌冲突的次生效应。
对中美博弈来说,中东打以的战略意义绝对不低于俄乌冲突,但对俄罗斯来说,俄乌冲突才是绝对的重点。
也就是说,如果让大毛二选一,肯定只会优先保证俄乌冲突。
被迫从叙利亚退出,确实是俄罗斯的重大挫折,但就俄乌冲突而言,中东打以,已经为大毛赢得了重要的喘息机会,熬过了最为困难的阴王任期。
就此而言,叙利亚变局,俄罗斯相当于断尾求生,用叙利亚的军事基地,换来了俄乌冲突的转机。
虽然这个尾巴,俄罗斯并不想放弃。但衰落中的大国,适度的战略收缩才是明智的选择。
再看美国。
所谓中国周边乱不得、全球反霸停不得,站在美国视角,就是霸权根基乱不得、搞乱中国停不得。
中东就是美国霸权最大的根基,也是最为脆弱的根基。
美苏争霸、美俄博弈,美国可以将中东作为最主要的发力点。一来有苏联、俄罗斯当恶人,美国与中东国家的矛盾被掩盖,二来中东毗邻苏联、俄罗斯腹心要害,美国在这里发力,对方必须做出回应。
但随着中美博弈取代美苏争霸、美俄博弈,成为世界地缘政治博弈唯一的主线,美国却失去了在中东发力的动机——不管怎么说,中东离中国太远,中国的核心利益,一时半会也不会辐射到中东。
显然,要对付中国,中国周边才是美国的最佳发力点。
正是在这样的大趋势下,为了稳住中东、减轻战略压力,美国不断加大挑拨逊尼派与什叶派关系的力度,试图用穆斯林世界的内部矛盾,来取代、掩盖巴以冲突所代表的二犹与中东国家的外部矛盾。
本轮中东打以最大的意义,就是对中东主要矛盾的拨乱反正。让中东民众乃至全世界的关注焦点,从逊尼派、什叶派的内斗,重新回归到反以反美反二犹上来。
就此而言,叙利亚变局,相当于撤掉了二犹与火鸡、波斯等国的缓冲垫。没有巴沙尔忍辱负重充当人肉沙包,拜登也许能忍,但面对内塔尼亚胡、埃尔多安的怂恿与挑衅,面对千年不出头躲在乌龟壳里的伊朗,特朗普却未必会忍得住。
再说伊朗。
此番变局,如果说大毛是断尾求生,波斯则是伤筋动骨。
在全球地缘政治博弈中,伊朗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
他是美国钦定的敌人,却心心念念与美媾和;为了不被美国颠覆,他必须得到域外大国的支持,却又犹抱琵琶半遮面,不但不肯付出真心,甚至连露个笑脸都费劲;他配合策动了中东打以,却又虎头蛇尾,在最关键的时刻不肯发力,好比三哥好不容易逮住蜥蜴却又放生了……
经过此番挫折,伊朗也许能够认清现实,否则他将沦为弃子,彻底失去翻身的机会。
最后说说中国。
对我们来说,中东之所以重要,一方面因为它是美国霸权根基,另一方面因为它是一带一路核心枢纽。
但重要的是中东整体,而非叙利亚一隅。
中东打以的民意基础没有改变,中东打以的大趋势就不会改变,二犹越折腾,中东打以就越是会迎来更加精彩刺激的高潮。
更重要的是,叙利亚变局,更有利于我们构建中俄、中伊、中阿战略互信。
校尉说过,所谓大国互信,无关人种民族、宗教文化、政治体制、意识形态,而只是战略利益一致形成的趋势绑定。
美苏争霸,阿拉伯国家依靠美国来对抗苏联的革命输出、意识形态输出,俄罗斯退出叙利亚后,阿拉伯国家自然也希望有新的大国来对抗美国的阿拉伯之春与军事威胁。
叙利亚变局,导致俄罗斯失去叙利亚军事基地、伊朗遭受重大挫折、阿拉伯国家面临新的挑战,等于将他们的命运更加紧密地绑定在中国身上,图们江出海口、中伊军事合作才有可能变成现实,中阿之间,也能达成更高水平、更深层次的合作。
五星出东方利中国,校尉绝非丧事喜办,而是确实看到了战略机遇。
丧事喜办,只是无奈中的自我催眠,把丧事变成喜事,才是真正的战略大师。
希望这样的战略大师,尽快在中国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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