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内向、悲情、破碎感的，从《沉默的真相》以身殉道的江阳，到《风起陇西》隐忍克制的荀诩，《龙城》为家庭自我牺牲的西决，《谢谢你医生》内心柔软的白术……终于，正在央视八套热播的《前途无量》中，白宇彻底告别了“苦瓜”人生，化身干劲十足的银行人林强，有能力，有锐气、懂进退，工作里有松弛感，生活上不硬加感情戏，一心一意搞事业，从“棋子”变成“执棋者”。这样的角色，白宇演着和观众看着都难得痛快！
近年，随着金融体制改革、金融反腐等工作向纵深发展，以此为故事背景的国剧创作开始活跃起来。今年4月，滕华涛导演，于和伟主演的《城中之城》，以围猎和反围猎为破题点，成为上半年现实主义题材的佼佼者，剧中展开的“白衬衫”讨论，已然成为现实中职业操守话题的代名词。不过，《城中之城》的核心还是围绕有一定灰度的银行高管“赵辉”来展开剧情，属于金融正剧以“高端局”吸引观众的传统解法；《前途无量》则显得轻盈了许多，它以白宇扮演的银行中层林强为主线，最初因不愿为问题贷款签字而得罪领导，从银行授信审批部副主任的位置被“下放”到业绩垫底的小支行当副行长，而后一路整顿职场，“升级打怪”。这个过程中，既有小城市基层银行柜员住宿舍上下铺，奖金被随意克扣的真实职场生态，也有坐上一张牌桌的银行管理层之间过招，且截止到目前没有爱情戏，难怪观众点赞“班味十足”、“职场含有量百分百”，真正“凝视银行”的金融行业剧。
金融行业剧关掉滤镜才能逼近职场真实
《前途无量》改编自阅文的男频网文《钱途》，银行职员成为银行行长的故事，书评很多都提到了有“银行干货”。作者网名“给您添蘑菇啦”，他在简介里写道，“这是一名小小的银行职员，得钱眼，掌钱途，我行我道的故事。”将其影视化改编的主创则是现实主义题材高手。导演沈严的代表作是《中国式离婚》《中国式关系》《我们无处安放的青春》，编剧张挺最近播出的作品包括《风吹半夏》《江河日上》等。《钱途》为《前途无量》提供行业真实性和体验感抓手，沈严和张挺则在影像呈现时坚持“去魅化”。
首先是关掉了长久以来影视作品中金融行业特别是银行业的滤镜。全员光鲜亮丽的精英范儿？办公室必是一线大城市金融街高级写字楼？张口闭口都是上百亿的资金项目？这种假装真实的伪现实主义早该关门了。《前途无量》里的“主战场”非北上广，林强被“贬”的龙源支行，地处城市边缘地带，委身在超市、房产中介等底商中间，办公环境也简朴陈旧，实用为主，会议桌除了开会还用来吃饭，办公室柜角挤着茶叶罐和开水壶，墙上打印纸贴着“熟食务必当天拿走”。下班之后，副行长跟员工都住上下铺集体宿舍。
其次是好看的行业剧应该让角色去做，而不是去说。林强无论是遇到直接的打压、排挤，还是观察到违规违法行为，他的下意识选择都体现了内心的坚守和准则，但凡他不认可的，会用自己的方法反扑，去证明。剧中没有“白衬衫”之类的讨论，男主角见招拆招、埋头干事，说的最“正经”的一句话是“这个事咱俩没做错”。
如此营造出来普通平常的职场环境，才是现实。也正因为这种平视化，给林强展示超强业务能力增加了可信度和好感。例如由于周边住户结构都是老破小、拆迁房，零售和吸储业务相当困难，提起卖理财产品，柜员们个个发愁。而初来乍到的林强主动发起了一个三分钟卖出50万理财的挑战。虽然事后公布真相是他通过监控录像事先挑选了目标客户，但是通过观察鞋的磨损和交通工具等迅速锁定目标客户，用三分钟的交流与对方建立信任，林强的情商、智慧、经验等一览无余。这一任务的叙事节奏爽感十足，是林强触底反弹的开始。
行业剧的价值不是猎奇而是营养，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通常行业剧主角，都以职场小白的人设开局，业务能力、职场经验都是通过情节展开来学习积累的。《前途无量》的林强跳过了这一阶段，直奔主题。他出场即是一个业务熟练、情绪稳定、熟谙职场法则的成熟银行人，在联众银行内部复杂的利益派系关系中敢于当领导的“眼中钉”，为柜员争取奖金等权益赢得民心，有胆量立下一周吸储5个亿的军令状，从而得到上级领导另眼相看。如此看来，从循规蹈矩、靠师傅关照的信贷审批部门“下放”龙源支行，对于林强这种业务型选手来说更像是“放虎归山”，得以一步步走上联众银行的核心位置。
《前途无量》最好看的当然还是林强来到龙源支行后跟小伙伴们向上管理、整顿职场的戏份。林强敢于去挑战权威，而且每每看似凶险甚至死局，最后都翻盘了。这样的情节看着很燃，但它并不悬浮，因为区别于开金手指的爽剧，林强成功的前提是他有真本事，而且挑战不是莽撞、热血，相反他内心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林强也不是无所不能，在不断碰壁和峰回路转之中，身边的人给了他不同的影响，这种职场成长对于观众来说是有营养的。比如很多人认为在职场无论自保还是升迁，免不了“站队”，林强的经历或可提供另一个选择：李乃文扮演的钱才，是师父，只不过路走偏了，他想告诉林强一些“生存”法则，虽然是为了林强好，但林强在没有看清师父之前，本心就让他无法接受这些“术”；夏馨一直支持林强，因为她知道林强这个人很正直，并且始终坚守自己内心；陈行远会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去完成自己的目标，不惜一切代价，包括舍弃人，所以“无情无义”；银行创始人邱老爷子和林强有相似之处，他们坚守着一些东西，所以老爷子愿意在背后帮助林强；而许亚山扮演的祝丰山，身上锐利的棱角早被磨圆，他从林强身上看到自己曾经的影子。这对人物关系，一开始互相利用，祝丰山突然意识到林强并不仅是一个被简单利用的棋子，而是一个可以合作的伙伴……多重视角下，错综复杂的利益权衡、极限求生中，联众银行不同位置、立场的人物做出不同的判断和取舍，人生的走向也分道扬镳，最终是逆流而上却心无旁鹭的林强得偿所愿。
《前途无量》在几乎没有造势宣传的情况下开播，演的也是不够华丽光鲜的小城市银行原生态，情节也没有硬加商战、悬疑、恋爱元素。相反，平平实实讲好故事，站在角色立场丰满每个人物。勾连起真实的、沉浸式的职场关系，观众自然就“入坑”了。行业剧丢弃“既要又要还要”，才有真正的前途无量。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杨文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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