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8月的一天,一个小喽啰慌慌张张地走入位于上海市徐汇区桂林路128号的黄公馆,对黄金荣的儿媳李志清说:“少奶奶,大事不好了,师父不见了!”
紧接着,黄公馆的电话也响了。李志清拿起听筒,里面传出一个凶巴巴的声音:“是黄公馆吗?”
“不错,这里是黄公馆,”李志清警觉地问,“你是何人?”
“别管我是谁,黄金荣在我手上!”
“你们要干什么?”
“我们不会为难他,只是手头紧了,借点钱花花。”
“要多少钱?”
“不多,50根金条,三天内送到百老汇夜总会门口;不然的话,我们可无法保证黄先生的安全!”对方说完,“啪”地一声挂了电话。
看到这里,很多人心里会产生一个疑问。黄金荣是青帮大佬,黑帮教父,在上海滩一手遮天。他一跺脚,整个上海滩都要震颤。
黄金荣本是法租界巡捕,以此做虎皮,大肆从事不法勾当,走私鸦片,开妓院,设赌场,手下一大帮打手,谁见了他都要躲得远远的。
所以,怎么会有人敢绑架黄金荣呢?
此一时彼一时,这时候的黄金荣,已经今非昔比。自从黄金荣遇到戏子露兰春之后,他就走了下坡路。
黄金荣原来是个小混混,有一天他去嫖妓没钱,想赖账遭到妓院保镖一顿毒打,黄金荣疼得直叫,惊动了老鸨林桂生。
林桂生一看,这个年轻人长得浓眉大眼,相貌不俗,随即喜欢上了他。后来二人走到了一起,开始了“创业”之路。
在林桂生的帮助下,黄金荣时来运转,从一个胜利走上另一个辉煌,成为上海滩黑帮老大。
林桂生不过一个妓院老板,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能量?
开妓院首先需要保护伞,黑白两道她都很熟,有丰富的人脉资源。
二人结婚后,林桂生动用自己的资源,帮助黄金荣创业。所谓的创业,就是黄赌毒。林桂生还帮助黄金荣收门徒、建青帮。从此,黄金荣的事业才蒸蒸日上。
黄金荣对夫人极为感激,对她言听计从,在外面也不敢沾花惹草。但是,不久后,黄金荣却背叛了婚姻。
那是1922年,黄金荣去看戏,当主角一亮相,就把他的心给紧紧抓住了。这个主角,正是当时的名旦——露兰春。
俗话说妓女无情,戏子无义,这话虽然偏激,但很有道理。因为在旧中国,唱戏的全靠保护伞,不然就要被砸场子。
因此,戏子只能被潜规则,才会站稳脚跟,只要是有钱有势的,都要笑脸相迎,投怀送抱。
戏子只能玩玩,要是娶到家,大概率会倒霉。黄金荣这时却鬼迷心窍,不但动了真心,爱上了露兰春,还在外买房子将其包养。
露兰春是名旦,不甘心这样偷偷摸摸下去,就对黄金荣说:“你要给我名分,还要八抬大轿把我娶回家,不然的话,我们只能拜拜。”
黄金荣舍不得小美人,只好答应道:“宝贝,我全依你。”
可是黄金荣是“妻管严”,他哪里敢直接对老婆讲,只能让徒弟杜月笙回去给师娘探探口风。
其实,在杜月笙没说之前,林桂生就已经知道了这事。
那年黄金荣吃了一个大瘪,浙江军阀卢永祥的公子卢小嘉为了露兰春,跟黄金荣争风吃醋,二人在剧院里就大打出手。吃了亏的卢公子回去叫了一车军人,在剧院暴打黄金荣,还将其绑架。
这事弄得满城风雨,林桂生自然也知道了。当时她认为,丈夫不过是逢场作戏,玩玩而已,不会对一个戏子动真格。经过这次绑架风波,这黄金荣肯定会浪子回头。
谁知道丈夫执迷不悟,还要蹬鼻子上脸,迎娶露兰春,林桂生当时就火大了。
“如果你师傅光明正大纳妾,我无话可说。”她说,“可是他先是在外面包养,是背叛了我,这无法原谅。”
杜月笙说:“师娘哎,那您说咋办?”
林桂生说:“反正,我和那戏子势不两立,她来了我就走,有我没她,有她没我!”她这是说的气话,认为黄金荣不会那样做。
谁知道,丈夫真的那么绝情,要露兰春不要她。林桂生无奈,只好含泪离开黄公馆。
1922年,54岁的黄金荣迎娶了24岁的露兰春。可是好景不长,不久之后露兰春就跟富二代薛恒勾搭上,并且私奔。
堂堂上海青帮老大,却被一个小白脸戴了绿帽子,黄金荣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从此,黄金荣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离开了林桂生的帮助,他的事业也一落千丈。
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虎落平阳被犬欺,黄金荣不再是在上海滩呼风唤雨的老大,他的地位被后起之秀,自己的徒弟杜月笙取代。
这一来,就有人拿黄金荣不当回事。
这不,有一天,黄金荣去看戏,只带了几名保镖。戏剧正到高潮呢,舞台上和周围的灯突然全灭了,剧院陷入一片黑暗。当电灯重新亮起的时候,黄金荣不见了。
保镖到处寻找,却始终不见人影。他们一看闯祸了,当即撒丫子走人。但是还有一个喽啰,对黄金荣比较忠心,赶紧回去报信。
这就出现了文章开头一幕,小喽啰回去报信,说黄金荣不见了。与此同时,电话也打到了黄公馆,对方开口就索要50根本金条。
黄金荣虽然落魄,毕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的不义之财很多,依旧是旧上海数得着的富翁。这50根金条对黄家来说,本应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可是黄金荣的儿媳妇却不愿意就这样算了,原因很简单,如果这次绑匪得逞,这事就会传扬出去。其他绑匪也会依样画葫芦,纷纷效仿。那样一来,黄金荣岂不是再也没有消停的时候。
再说,哪怕黄金荣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
当然,李志清也可以向杜月笙求助,在上海还没有小杜摆不平的事。但那样太丢黄金荣的面子,之前卢小嘉绑架的时候,杜月笙已经出头一次。如果再让徒弟出面搭救,自己的老脸往哪搁啊。
因此,李志清不愿意轻易让绑匪得手,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让道上的人知道,黄金荣不好惹。
有人问了,这儿媳妇李志清是什么背景,怎么如此了得?
李志清出身贫苦,姊妹十一个,父母无力抚养将其卖掉。买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黄金荣的前妻林桂生。
在林桂生的调教下,李志清学会了不少为人处世的知识。没有多长时间,她就成为林桂生的得力助手。
林桂生没有生育能力,她和黄金荣收养了一个儿子,取名黄均培。随着时间推移,养子也到了结婚年龄,于是夫妻二人决定,把李志清变成自己的儿媳。
李志清听说之后,当然求之不得,他们很快就完婚了。也怪她命苦,结婚后没两年,这个养子就患上了奇怪的病,多方医治无效,一命归西。
李志清很有能力,继续待在黄家,成为黄金荣事实上的管家。
当时黄金荣还开有旅店、妓院、赌场,业务量很大,李志清都能把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黄金荣非常赞赏。
毫不夸张地说,李志清的能力虽然不如林桂生,但是相比之下也差不了多少。
因此,面对绑匪的勒索,李志清灵机一动打电话跟绑匪说:“我们老黄家过去有钱,可是现在不行了,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金条,恐怕不现实,等我凑凑看。”
到了交货时间,李志清告诉绑匪:“我东借西凑,现在只弄到了49根,你看行不?”
绑匪说:“我们要的本来就不多,金条一根都不能少。”
李志清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用珠宝代替。”
对方想了想同意了。李志清一听大喜,便从保险箱里拿出了一小盒首饰,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连同金条一起交给了绑匪。绑匪也很守信,在当天下午,就派汽车将黄金荣送到了黄公馆。
黄金荣回家之后,并没有感激儿媳,反而质问李志清:“你为何答应绑匪的全部条件?要是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出门?”
李志清神秘一笑说:“爹,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果然,绑匪拿到首饰后,到金店销赃。李志清在自己给绑匪的首饰上做了暗记,派人在全市金店守候,很快就通过跟踪盯梢,抓到了绑匪。
绑匪招供,策划者是上海租界华人督察长陆连奎。得知消息,黄金荣冷笑一声,他不动声色,连夜派人将陆连奎干净利落地做掉了。
参考资料:《黄金荣传》作者 任中原 华侨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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