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赵世峰

图为日本陆上自卫队UH-60JA直升机。

猛烈撞向海面并解体

据共同社报道，去年4月6日下午3时46分，一家UH-60JA型“黑鹰”多用途直升机从日本航空自卫队宫古岛分屯基地起飞向北飞行，计划从空中勘察离岛地形，大约10分钟后从雷达上消失。在之后的调查中发现，直升机在向西飞行后，高度从约300米降至约120米，飞行几十秒后骤降并坠海。

日本防卫省说，这架“黑鹰”直升机隶属于陆上自卫队第8师团，机上10人全部遇难，包括第8师团最高长官师团长坂本雄一、2名飞行员、2名机械师和其他5名自卫队队员。

共同社援引知情人士的话报道，出事的直升机从雷达上消失前2分钟还与机场空管人员保持正常联系。日本防卫省和国土交通省官员称，直升机飞行员先是同宫古岛的机场空管人员保持联络，随后按计划调转航向，并同下地岛机场空管人员通话。两座机场的空管人员在直升机失联前均未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据日本陆上自卫队介绍，出事直升机在累计飞行50小时后接受过一次特别检查，包括1小时飞行检测，当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事故发生时天气状况良好，天色明亮，能见度在10公里以上，风力不大。

事发第二天傍晚，搜救人员在10处位置找到12块漂浮在海面上的飞机残骸，包括一片螺旋桨叶，一扇印有“陆上自卫队”字样的机舱门。从搜救人员打捞起的残骸判断，直升机可能猛烈撞向海面并解体。

图为日本海上保安厅找到并回收的机舱门。

仍未能锁定故障原因

今年3月10日，日本媒体披露，历时近一年仍然没有查明直升机坠海的确切原因。据共同社报道，事故发生后，陆上自卫队与相关企业合作，分析了打捞上来的机体残骸的状况和回收的飞行记录装置（“黑匣子”）。结果显示，失联前约2分钟时间里，该直升机与附近的机场空管进行了无线电联系，之后右侧发动机输出功率骤降，飞行员试图手动恢复直升机姿态的声音被记录了下来。随后，左侧发动机输出功率也出现下降。

日本《读卖新闻》去年5月报道称，根据飞行记录仪的录音，飞机引擎曾出现异常声音，警报器也随之响起。发动机功率下降过程中，机长和副驾驶曾大喊要保持飞行高度。驾驶舱要求机内成员采取应对措施，一名成员的回答声被录下，记录仪中留下的最后一段声音是机内成员的惨叫。直升机出现异常后并未通过无线电发出紧急信号，可能是因为机长等人正忙于控制直升机。

由于两台发动机相继出现故障的可能性很低，因此调查焦点集中在左侧发动机动力下降的原因上。《读卖新闻》援引消息人士的话报道说，虽然这架直升机的“黑匣子”被寻获，但因损坏无法读取完整记录，调查人员未能锁定输出功率下降的原因，不知是机械故障还是飞行员操作失误造成的，所以不能确定该故障与坠机事故之间存在必然关联。

“黑鹰”直升机是美国西科斯基公司生产的一款四旋翼、双发通用直升机，1974年10月第一架原型机首飞，至今已生产近5000架。据介绍，事故直升机的机身上部左右各安装一台喷气式发动机，正常情况下即使一侧发动机出现故障，飞机也能继续飞行。即便在滑油全部泄漏后，发动机还能运行半小时，通常被认为安全性较高。据悉，该直升机作为装备最广泛的军用直升机之一，是日本自卫队很多高级将领的座机。

日本陆上自卫队的UH-60直升机。（资料图）

事故重大非常罕见

这次事故之所以引发多方关注，一是死亡人员人数多、级别高。时任日本防卫大臣浜田靖一召开记者会时“都快哭了”，原陆上自卫队幕僚长富泽晖称，“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故。”这次事故之前，日本陆上自卫队死亡人数最多的航空事故发生在1968年，当时一架直升机在爱媛县坠毁，8人死亡。

机上10人中有8人是日本陆上自卫队官员，其中级别最高的是第8师团师团长坂本雄一。坂本雄一时年55岁，是陆将衔（相当于中将），级别仅次于陆上自卫队最高长官幕僚长（相当于参谋长）。坂本雄一毕业于日本防卫大学，曾任陆上自卫队第12旅团旅团长等职务，飞机失事一周前刚就任第8师团师团长。在就职仪式后的记者会上，他曾宣称为了离岛防卫，自卫队的部署“须能紧急应变”。另外，失事直升机上的人员还包括第8师团幕僚长庭田徹（上校级别），为该师团“三号人物”。

二是出事地点属于敏感地带。日本陆上自卫队共有5个“方面队”，第8师团属于“西部方面队”，是日本陆上自卫队九个主要师团之一，司令部设在九州岛的熊本县北熊本驻屯地，管辖宫崎和鹿儿岛，下辖约5000至6000人，充当西南方向的快速反应部队，属于应对突发事件的“机动师团”。

第8师团作为“机动师团”，紧急情况下不仅会被派往西南诸岛，还会被派往全国任何地方，是日本一直希望实现的综合机动防卫力量的核心。按照日本《朝日新闻》的说法，坂本雄一以及师团参谋长等三名新上任官员系上任后按惯例从空中视察离岛。

三是多名高、中级官员同乘一机非常罕见。一般来说，同一部队级别较高的官员不会同乘一架飞机，此次多人同机的原因没有被披露，但其做法既违反规定也不专业，除非有特殊原因或发生紧急情况。

日本海上自卫队潜艇救援舰“千早”号在事发海域进行搜寻。

或为军事演习做准备

日本防卫省相关人士透露，坠毁的直升机当时正在周边进行侦察活动，目的是对离岛进行空中侦察，属于人事变动后的常规操作。直升机失事前还从海上对宫古岛的地形进行了侦察训练。日本广播协会（NHK）援引日本专家的说法分析称，对于一个新上任的师团长来说，“了解岛屿地形和条件非常重要”。

有关专家分析，如果确如该消息人士所说是进行侦察活动，有可能是为进行演习做准备。日本陆上自卫队第8师团很可能要与水陆机动团进行联合夺岛演习，那么事先就要在宫古岛近海区域去划设登陆场地，包括海上自卫队要使用大型战舰投送两栖突击车等。此外，演习也需要一个海上模拟进攻通道，因此需要相关人员搭乘直升机进行低空环境勘察，选择演习的场地和相应海域。

还有一种可能是进行反舰导弹实弹训练。日本陆上自卫队在宫古岛部署有反舰导弹发射车，需要在周边海域设置靶船或标靶，相隔几十公里的距离进行实弹打靶。如果是这样，也需要搭乘直升机对近海和沿岸区域进行勘察。

该直升机失事的区域宫古岛是近年来日本着重兵力部署的西南诸岛中的重要一环。自2010年起，日本开始在西南方向新建多个自卫队基地，宫古岛就是其中之一，此外还有奄美大岛、与那国岛以及去年4月刚开设的石垣岛驻屯地。陆上自卫队宫古基地于2019年3月启用，下辖宫古警备队、第346地空导弹连、第302岸舰导弹连，总兵力约720人。

在海上发现的直升机上配备的救生装置。

异常操作令人生疑

事故发生后，自卫队的种种操作让外界不断生疑。“黑鹰”坠毁当晚，在失联人员以及直升机“黑匣子”都未找到的情况下，日本陆上自卫队幕僚长森下泰臣便在防卫省举行紧急记者会，将此次事件判定为“航空事故”。

陆上自卫队公布的事故发生相关时间、地点也曾做过大幅修正。自卫队第一时间提供的信息显示，直升机从雷达上突然消失的时间是2023年4月6日16时33分，失联位置为池间岛附近海域。后来又将失联时间更改为当天15时56分，失联位置改为伊良部岛以北3公里海域。

日本官方发布的信息与目击者反馈的情况存在差异，也让事件笼罩一团迷雾。据伊良部岛一位名叫矢寺贤次的冲浪爱好者反映，事发当天下午他发现远处海面有东西坠入水中并激起浪花，之后看见有黑烟升起。他用手机拍下了当时的场景，照片显示时间是18时23分。对此，其他几位冲浪者也表示可以作证。

去年5月2日，损毁严重的机身主体被打捞上岸，“黑匣子”也被找到。当时日本防卫省表示，包括对话录音在内的“黑匣子”数据没有重大缺陷。去年6月，第15旅团旅团长松永浩二在接受冲绳电视台采访时表示，预计同年7月上旬就能对外公布事故原因。但随后事故调查一直拖延，至今仍没有确切结论。

在这种情况下，日本民间出现各种“阴谋论”。事发后曾有传闻称那架“黑鹰”直升机是被击落的，情急之下日本防卫大臣亲自出面辟谣。现在日本自卫队迟迟不公布“黑匣子”的内容，有人甚至猜测当时机上人员可能根本就不是执行公务，而为了去海上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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