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前数千年的历史中,马尔代夫社会拥有与今日截然不同的主题。当我们试图一窥古老的岛屿世界的过去时,我们会发现更为柔和而完整的记忆以一个充满了古老智慧和海洋气息的社会。

海洋带来了深刻的联结,14 世纪的马尔代夫群岛在季风与航船的帮助下拥抱了遥远的世界马尔代夫位于受印度文化辐射的南亚文化圈,也是穆斯林世界的一员,在这两种背景下却产生了奇妙而特殊的社会传统一一难以忽视的女性力量和女性传统,反映在女性首脑卡迪嘉所带来的巨大革新与变化。

这一时期的历史既是个人与时代的互为映照,也是国别与区域研究的交汇。

群岛女王卡迪嘉

纵观伊斯兰历史上少有的女性统治者,她们最稳妥的王位之路往往是嫁给一位拥有王位的男人。但卡迪嘉并非凭借婚姻夺取统治权,她来自皇室家族,拥有继承权力的合法性。卡迪嘉的父亲欧曼尔一世苏丹王逝世后,她的弟弟艾哈迈德·史哈本丁继承了王位。

由于其弟年幼无知,宰相阿卜杜拉与幼主的母亲结婚后便独揽大权。史哈本丁长大成人后将宰相阿卜杜拉,也就是他的继父放逐到南部的苏瓦代夫岛,开始亲政,并任命了一位奴隶作为自己的宰相。后来,史哈本丁因犯下桩桩丑事,亦被王室内阁罢免放逐,不久后就被刺身亡。此时王室内已经没有能够继承王位的男性,仅有三位女性。于是,在当地人和皇室的推举拥戴下,最年长的卡迪嘉获得了王位。

卡迪嘉女王先后有过三任丈夫,但她似乎总是遇人不淑。卡迪嘉的首任丈夫是传教士贾马尔-乌-丁。贾马尔很快就成为了群岛的大维齐(宰相),并将自己此前所生的儿子提拔为自己的传教士之位的继承人。贾马尔从卡迪嘉手中攫取权力,并独揽大权。

虽然一切指令从表面上看是以卡迪嘉之名颁布的,但实际掌控国家的贾马尔,卡迪嘉成为了他的傀儡。伊本·白图泰在马尔代夫停驻期间,正是卡迪嘉女王的第一任丈夫贾马尔独揽大权期间。卡迪嘉的第二任丈夫正是当初被她弟弟放逐的宰相阿卜杜拉一一一位被召回的流亡者,但他们结婚后又重蹈覆辙。

1374 年,阿卜杜拉从卡迪嘉手中抢走统治权,两年后被卡迪嘉杀死。最后一任丈夫一一传教士阿里 (Ali Handegiri)终于安心作为卡迪嘉的辅佐,他也是洛马法努铜盘官方记载上唯一出现的女王的丈夫。卡迪嘉三次当权,杀死了两任想要夺取她王位的丈夫,这给她的名声带来一丝黑暗和血腥,但也让她的人生充满了戏剧性的跌宕起伏。

印度洋贸易整合一一马尔代夫的独特优势

尽管印度洋内部各地理区域或贸易网络间已被证明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存在内部统一性,但是在先前的研究中,马尔代夫群岛由于其看似孤立的地理位置而总是被置于印度洋贸易体系之外,并非融入其中。印度洋的贸易早已融入马尔代夫当地的生产生活,从而形成一个特定的印度洋“区域经济”。

要从马尔代夫社会参与该“区域经济”的性质和程度来理解这一时期的社会变化和特征,公元 4 世纪古希腊的主教帕拉迪乌斯在亚历山大图书馆整理古籍时发现了可能是公元 200 年时期的关于马尔代夫的记录,文本中称马尔代夫群岛间有一种“磁石”会吸引铁质物品,所以任何用铁钉建造的船只靠近这些岛屿时都会被这种磁石吸引到那里,并停留其中,因此想要航行至“Taprobane”(斯里兰卡)的人都需要专门使用木螺船。

马尔代夫不存在磁石,关于磁山的神话在《水手辛巴达》中同样有体现:一座磁山出现在船头,钉子从船体中飞出射向磁山,船只碎成片,所有人都被丢入怒海之中。伊本·白图泰在其游记中就这一情况进行说明:“兹地区(马尔代夫)的海域多礁石,如用铁船,船碰礁石就会立即破碎,如果用椰壳绳捆,则可有弹性以防碰撞。”

印度洋有相当一部分航船使用马尔代夫出产的椰壳纤维绳索捆绑,这种有韧性的船只更适合在暗礁密布的群岛间穿行,或许这才是“磁山”神话的根源,此外阿拉伯半岛缺乏铁矿石,铁钉比起椰壳绳更为奢侈。

马尔代夫女王与货贝贸易

除了椰壳绳,作为大宗贸易影响了全世界的货贝也是由马尔代夫女性参与和主导的重要商品。马尔代夫自古以来就以盛产货贝而闻名,是印度和非洲地区的这种通货的“唯一供应来源”。理查德·霍尔在《季风帝国》一书中称,“马尔代夫是繁荣的,原因是这里似乎有取之不尽的货贝,他们就躺在距离沙滩不远的浅水里。数世纪以来,这些贝类被出口到中国北部作货币使用,也朝着相反的方向运送到非洲,用作相同的目的。”

货贝是一种小巧的带壳软体动物,如龟背般起的外壳长度约为两厘米底部有一个缝隙,随着幼贝的成年而变窄,两侧有精细的小齿。直到上世纪中叶,马尔代夫一直是世界上主要的货贝出口国。印度洋地区传统意义上最重要的货贝进口国是孟加拉,孟加拉至少从孔雀王朝时代起就使用来自马尔代夫的货贝作为通货。

走出印度洋区域的货贝同样通过海上贸易体系抵达了中国和非洲,殖民者进入印度洋地区后,葡萄牙、荷兰和英国人大量使用货贝作为非洲奴隶和金矿贸易的通货。

莫卧儿帝国除了金银币之外的另外两种重要的“小钱(small money)”:来自波斯的苦杏仁和来自马尔代夫的货贝。货贝是马尔代夫群岛国王的主要税收来源马尔代夫把货贝作为通货出口到莫卧儿帝国的所有土邦,甚至到美洲的一些岛屿货贝经历了长达几个世纪的大量出口。

由于世界对货贝总处于一种无限需求而货贝又是马尔代夫的大宗出口货物,这也使货贝更有资格充当通货。货贝在其原产国也被用作通货。据伊本·白图泰描述,群岛的居民把货贝当作钱。1349年,汪大渊在《岛夷志略》中记录了马尔代夫的货贝贸易。

“海商每将一舶趴子下乌爹、朋加刺,必互易米一船有余。盖彼番以肌子权钱用,亦久远之食法也。”中国在 14 世纪将货贝称为子马尔代夫的货贝大量被运往印度次大陆东部的乌爹和孟加拉地区,货贝经由孟加拉国运往中国云南地区广泛使用。

贸易连结的印度洋

14 世纪马尔代夫在印度洋的背景下展现出独特的意义与价值。印度洋自 9世纪起逐渐形成了一个以阿拉伯商人主导的贸易网络,这一系统在欧洲人大批抵达前夕达到了发展的高峰,到了 14 世纪,除了阿拉伯人之外,也有一定数量的中国人和欧洲人的记载首次出现在印度洋的历史叙事中,因此这一时期既是阿拉伯世界在印度洋影响力的高潮,也出现了时代变化的前兆。

14 世纪的印度洋已经具备区域一体化的特征,印度洋出现了因贸易联结而带来的内部统一性,马尔代夫通过对外贸易积极地参与其中并扮演了重要的角色。阿拉伯商人在9 到14世纪在印度洋的商贸影响力伴随着他们的宗教传播而来,14 世纪是伊斯兰教在印度洋沿海及岛国区域传播的关键时期,这体现在马尔代夫该时期的国内政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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