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报新闻记者 仇晶 辛振东 日喀则报道
“老婆，我离淄援藏已有一年半，在这段时间里，你独自一个人在家照顾两个孩子，辛苦了……感谢你的辛苦付出，家有贤妻，夫复何求！”这是山东省第十批援藏干部人才杨磊“写”给妻子刘晓娟的一封“视频家书”。
2024年元旦，刘晓娟正与工作单位淄博市张店区齐润小学的师生们一同联欢，突然，大屏幕上出现了那个朝思暮想的面容——丈夫瞒着她，请她的同事们代为播放了这条视频。此时，杨磊已赴西藏自治区日喀则市昂仁县工作一年多，每日为了新建教职工宿舍、学生校舍的工程而奔走忙碌；家里，刘晓娟在繁忙的教师工作之余，独力撑起了照顾两个孩子和老人的担子。相隔4000多公里，分离500多个日夜，所有的思念、艰辛、委屈，都在这封特殊的家书中释然。
山东省第十批援藏干部杨磊接受海报新闻记者采访（仇晶 摄）
带着“两个情怀”踏上援藏路
杨磊依旧清晰地记着自己刚到昂仁时的情形。
2022年7月，他告别妻子和一双儿女，与淄博援藏工作组的7名队友抵达日喀则市昂仁县，开启了为期三年的援藏工作。
昂仁县，平均海拔4513米，是山东省支援日喀则五县中海拔最高、最艰苦的地方。空气稀薄，气候干燥，杨磊头痛得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成了队里第一个“倒下”的人，有大半个月的时间都在治疗和静卧吸氧中度过。
杨磊此次援藏担任昂仁县教育局副局长，当地教育发展的问题让他焦心不已。身体刚刚有所好转，他便加紧投入到当地的教育对口支援工作之中。随着淄博市第十批援建项目的集中开工，昂仁县二小体育场提升工程、农区小学校舍全覆盖改造工程、昂仁县中学教学辅助用房建设工程等12项教育援藏基建工程全面铺开，住建、审计等单位部门还有施工场地都留下了他忙碌的身影。
就在昂仁的各项教育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之际，“高原病”却又找上了杨磊。2023年10月，他被检查出患上了肺动脉高压，这是一种被医学界称为“治疗棘手、预后恶劣”的疾病。尽管如此，杨磊没有返回山东治疗，而是继续坚守受援地，一边服药一边工作。日常工作中，他努力表现得没有异常，但时常急促起来的喘气，还是暴露出他身体的不适。采访中，记者看到他回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制氧机、挂上吸氧管，问他：“有没有后悔过？”
“确实没有。”杨磊的语气很诚恳，“说实在的，昂仁县委、县政府，还有我们淄博工作组对我们援藏干部人才的工作、生活已经给予了很大照顾。当初选择来西藏，就是带着为藏区做点事、为教育做点事这‘两个情怀’来的。现在，我已经把这里当作了第二故乡，我想为这里的发展尽自己的一点力。”
家人的支持是他最坚强的后盾
舍小家为大家，援边报国。杨磊从来没有觉得援藏是自己一个人在努力，没有妻子刘晓娟的支持，自己很难踏上援藏路、实现“两个情怀”。“她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杨磊说，眼下自己家中最重要的是对于两个孩子的教育、陪伴。大女儿正在读高二，小儿子还在上幼儿园，两个孩子正是需要家庭关注关爱的时期，现在这个重要任务只能落在妻子的肩头。
由于杨磊的女儿是跨区上学，为了尽量给孩子节省学习时间，两口子便商量着在学校附近租了房。每晚9点至次日早上6点，刘晓娟在女儿这里陪读，年幼的小儿子则由姥姥照看着。
杨磊远赴西藏工作后，家里的事帮不上忙，接送和照顾孩子的任务全部由妻子负责。每天早上，刘晓娟先送女儿去学校，再开车40分钟赶回另一个区的娘家，把小儿子送到幼儿园，之后再去单位上班。忙完一天的工作，下班后，她要先接儿子吃饭，把儿子送到娘家安顿好，再赶在晚上10点前到女儿学校，接她放学。
看着妻子每天重复这样紧凑的行程，杨磊十分心疼，可也没有好办法。“她是小学老师，平时的工作强度和压力也很大，业余的所有时间全部用在照顾两个孩子身上。我的父母身体不好，离家又远，帮不上她的忙，家庭的重担都压给她自己，我心里也感到深深的亏欠。”
聊到这里，记者再次询问杨磊：“后悔吗？遇到这种情况，会不会想‘早知道就在家好好照顾家人了。’”
“没有。”杨磊沉吟了一下，依旧坚定地说：“说实话，我们工作组里有很多同事都有我家庭这样的难处。有的是父母亲身体不好，有的是自己做过大手术，有的家里也有俩孩子需要照顾，但是大家都克服了困难，坚守岗位。来到昂仁，肯定就得把心放在这里，我没有任何退缩的想法。”
杨磊在昂仁县中学校舍施工现场（受访者供图）
想带妻儿重走援藏路，他们一定会更理解援藏人的选择
来到昂仁后，杨磊就多了一个愿望：希望有一天可以带着妻子和孩子们重温自己的援藏路，尤其要带他们去看一看昂仁县的贡久布小学。
贡久布小学位于昂仁县最北端，距离县城200多公里，海拔在5000米左右，条件十分艰苦。杨磊记得，去年“六一”儿童节，他和同事代表淄博援藏工作组给贡久布小学的孩子们准备了节日礼物，送到孩子们手中就花了大半天。从昂仁县城出发，277公里的路开了5个多小时，其中有60多公里都是沙石路和崎岖的盘山路，如果没有汽车，出行更是难上加难。
这里的学生，大多家在偏远山区，除了寒暑假，绝大部分时间都吃住在学校。为了照顾孩子们，学校9名教师几乎牺牲了全部业余时间和家庭生活。“这里的老师们可不像我一样，援藏三年就回家了，他们要在这种高海拔地区从教20年、30年。这种奉献精神，我非常敬佩，我要向他们学习。”杨磊说，家人对他的援藏工作已经非常支持了，但他还是想找机会带妻子儿女来看一看。看一看这间牧区学校，看一看这些孩子，他们就更能理解自己在那封视频“家书”里所说的，就更能理解成千上万的援藏人、援边人的选择。
今年是山东对口支援西藏30周年。山海相连，30年间，一批又一批山东干部人才奔赴雪域高原，用勤劳朴实、踏实肯干的作风赢得了高原群众的赞誉，更为推动当地医疗、教育等发展立下了累累功绩。而对于杨磊来说，援藏工作时间虽已过半，他却越来越爱上了这个地方，越来越舍不得离开昂仁。“还有好多事要做，我想花时间再培养一下学生们的阅读习惯，想多找些机会带他们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杨磊说，他相信这些目标将来都能实现，因为就算他离开了，往后还会有山东其他的干部人才接过任务，一茬接着一茬干，为昂仁乃至整个西藏的发展竭尽所能，贡献山东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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