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从这里走向世界


半月谈记者 何春好 严勇


“您觉得什么植物最能让人联想起中国?”西南林业大学古茶树研究专家蓝增全教授毫不犹豫地回答:“茶。”这一片小小的树叶,从我国西南部起源,盛行于全国和乃至全球,不仅承载了我国历史悠久的茶文化,也成就了产值高达3000多亿元的茶产业。


全国97%的古茶树在云南


茶史悠悠,中国人自古就种茶、采茶、制茶和饮茶。根据不同气候特征,经过驯化与人工栽培,茶叶衍化出大叶、中叶、小叶、针叶等品种,形成红、绿、青、黄、黑、白6大茶系。业内将树龄100年以上的茶树称为古茶树。


我国古茶树家底如何?根据最新公布的《中国古茶树资源状况白皮书(2024)》,目前全国古茶树共有5624.26万株(含树龄不足百年的野生型茶树),主要分布在云南、贵州、广西、重庆、四川等地,其中云南占97.70%。据云南省农业科学院茶叶研究所所长何青元介绍,全球茶组植物共有31个种4个变种,其中云南就有23个种3个变种。


身为古茶树保护与可持续利用国家创新联盟秘书长的蓝增全教授说,云南是当之无愧的古茶树王国,古茶树主要分布在“一流域两山脉”:即澜沧江区域以及和它毗邻的哀牢山山脉、高黎贡山山脉。云南境内发现的野生型、过渡型、栽培型古茶树的典型代表,为证明云南是世界茶树原产地提供了有力证据。


布朗族茶农玉勐展示采摘的秋茶 胡超 摄


“一棵茶树存活上千年已经很难得,但云南一个野生茶树群落的延续能长达数千年。”蓝增全说,云南还拥有大量珍稀的古茶生态系统,为茶产业发展提供了丰富宝贵的种质资源。


因为有了云南古茶树这个“根”,才成就了茶叶在中国乃至世界范围内的开枝散叶。如今,全球有60多个国家和地区广泛种茶,日常饮茶的人达30多亿,覆盖全球170多个国家和地区,茶文化已经成为全球共同的财富、互通的纽带。


“像爱护眼睛一样保护茶树”


在茶叶的故乡,流传着很多人与茶相依共存的美好故事。


在世界首个茶主题世界文化遗产地——云南省普洱市澜沧拉祜族自治县景迈山,历代茶农遵循着祖先留下的遗训:“你们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爱护茶树,一代传给一代,决不能让它遗失。”


景迈山茶农只采春茶和秋茶,在他们朴素的生态观里,茶树就跟人一样,也需要休息,只有休息好了,才能有长久的寿命。“树上的花蜘蛛是除虫利器,地上的枯树叶是肥料。”傣族姑娘仙贡是新一代茶农的代表,她说,即便是倒下的枯木,村民们也不会搬走,它们是滋养古茶树最好的养料。


“这是世界上保存完整、面积较大、种植历史悠久的一片人工栽培型古茶林,其中集中连片面积达1.8万亩。”普洱景迈山古茶林保护管理局副局长周天红说,茶林中树龄50年以上的茶树有300多万株,树龄逾百年的茶树有100万多株。森林—古茶林—村落的空间组合、与天然林相似的茶林生态系统、特殊的茶祖信仰以及世居民族文化,至今仍保持着蓬勃生命力,堪称人与自然良性互动和可持续发展的典范。


在勐库大叶种茶的核心区域——云南省临沧市双江拉祜族佤族布朗族傣族自治县冰岛老寨,因近年来冰岛茶声名大盛,老寨的年均客流量达10万人次,生活垃圾、污水、汽车尾气等开始对古茶树生长带来影响,加之部分村民无序扩建住房、茶室等,导致一些古茶树长势衰退。2021年以来,双江实施冰岛老寨整体搬迁,并全力建设冰岛老寨古茶树保护区,许多古茶树又重新吐绿抽芽,焕发生机。


云南省单独为古茶树构建了省、市、县三级法律保障体系。2023年3月1日起,《云南省古茶树保护条例》正式实施,4月1日起国家林业行业标准《古茶树》也开始执行,古茶树的鉴别和等级划分更加准确,法律与科技“双管齐下”的保护格局逐渐形成。


小小一片叶,产值超千亿


“人不负青山,青山定不负人。”一杯香茗既成了云南人生活的美好享受,也是致富千万家的“金叶子”。


老曼峨,既是寨名,也是茶名。走进位于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勐海县布朗山乡的老曼峨村,一排排现代又别致的民族风情别墅映入眼帘,村内景致与周边环绕的原始森林形成鲜明对比。


“如果没有茶叶,我们的收入肯定没有现在这么高。”32岁的村民岩叫香在专门用来品茶的凉亭里招待客人。一盏茶的工夫,他的手机响个不停,不时有买茶叶的客户咨询预订。


这个藏在大山里的布朗族村寨,据考证有上千年的种茶史。老曼峨村民小组党支部书记岩烟叫说,每年4月前后,村子里最热闹,采春茶时本村的劳动力不够用,有三四千人来这里务工。


勐海县有“中国普洱茶第一县”之称,5368平方公里的广袤大地上,孕育出了贺开、南糯山等多座知名茶山,造就了勐海茶“滋味醇厚、茶香浓烈”的“勐海味”。截至目前,全县茶叶种植面积达90.59万亩,综合产值200.26亿元,成为全省茶产业综合产值唯一突破百亿元的重点产茶县。


在中国最大产茶市,最大的普洱茶、红茶生产基地——临沧,2023年全市茶叶种植面积209.3万亩,毛茶产量17.2万吨,成品茶产量12.04万吨。“中国每3杯普洱茶中,就有一杯来自临沧;每5杯红茶中,就有一杯来自临沧的滇红茶。”临沧市茶叶产业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江鸿健说。


数据显示,2023年,云南省茶产业全产业链产值达1504.2亿元,连续4年超千亿元并保持稳定增长。云南有茶农600多万人,从事茶产业的人口超过了1100万人。在云南,茶叶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实实在在的富民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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