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甲骨文,最广为人知的是殷墟甲骨文,距今不超过3300年,故而有学者依据西方的“文明三要素”,认为殷墟甲骨文才是中国文字之始,因此中国只有3300年文明史。

鲜为人知的是,考古早已发现更早的甲骨文,只是数量较少而已,距今大约3500多年,其中在河南“郑州商城遗址”就发现了一些甲骨文。

上世纪50年代,在河南郑州考古发现“二里岗遗址”,后来证实二里岗遗址是“郑州商城”的一部分,其中出土了两片甲骨文。令人遗憾的是,其中一片甲骨文在当时没能正确解读,以至错失重大发现,直到本世纪之后才被正确解读,由此揭开了商汤亳都之谜。

商城第一都城

所谓商朝第一都城,就是商汤之都——亳都,商汤由此发动灭夏战争。史记中记载了“汤始居亳”,却没有给出具体地点。

对于商汤亳都,古代学者有过考证,得出的结论是在商丘。魏晋皇甫谧《史记·集解》记载“梁国谷熟(商丘下面的谷熟镇)为南亳,即汤都也”,即皇甫谧认为商汤之都在如今的河南商丘谷熟。与之相同的还有唐朝史料,比如《史记正义》、《括地志》等记载“宋州谷熟县西南三十五里南亳故城,即南亳,汤都也。”

比之更早的史料,左传记载:襄公十一年,鲁国联合晋国等十多个诸侯国讨伐郑国,最终“同盟于亳城北”。周宣王时期,将弟弟姬友封于首都附近,国号为郑,都城棫林,平王东迁之后,郑桓公迁郑国于河南,建都于郑(今河南郑州一带)。因此,以左传记载看,商汤之都应在河南郑州。

问题在于:商汤亳都到底位于何处,商丘还是郑州?郑州商城出土的甲骨文,最终破解了这一千古谜团。

一字破解谜团

1953年,在二里岗遗址,考古发现一片甲骨文(见下图),上面刻有成行的商朝文字。但可惜的是,当时被认为是“习刻”,就是练习之作。至于“习刻”的文字,学者解释不尽相同,出现6字、7字、10字、11字等不同说法,但更重要的是,当时学者认为“习刻”没有透露什么重要信息。

本世纪,中国国家博物馆李维明教授发现,这片甲骨文上的文字被低估了,上面文字应是11个,即“又乇土羊,乙丑贞,及孚,七月”!与其他版最大的不同是,李维明补识出了一个“乇”字。

由于殷墟甲骨文中有“又亳土”之说等,因此学者断定二里岗这片早商甲骨文“乇”字,是晚商甲骨文“亳”的早期写法。

确定了“乇”为“亳”的初字后,商汤亳都之谜也就迎刃而解了。因为二里岗遗址,测年结果是距今3620年左右,与夏商更迭时间基本一致,兼之郑州商城遗址出土有战国陶文“亳”与“亳丘”(就是“亳墟”),因此此地必是商汤亳都。

更为重要的是,由此可以看到,先秦左传记载的亳都所在,其实是可信的,后来皇甫谧等的考证反而错了。

之所以会错判,大概是因为汉书记载周朝封微子启于宋是“以续商祀”,故而将其封在了祖地——商丘,由此导致汉朝之后的学者认为亳都在商丘,最终认为商汤在夏桀十五年时,将商都由商丘(今河南商丘商丘古城附近)迁至亳(今河南商丘虞城县谷熟镇附近)。

可见,对于先秦史书中的某些记载,还真不能轻易怀疑。

余论

确定了商汤亳都,也更有助于理解商汤灭夏了。

因为,郑州到洛阳偃师二里头遗址的距离很近,不仅更利于军事行动,而且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故而商汤有必要灭夏,也更容易灭夏。

相比之下,商丘谷熟距离偃师相距370公里,中间隔了开封、郑州,如此之远的距离,很难想象当时会有如此之远的大规模远征,且似乎也没有必要去攻打二里头,两者相距太远了,完全可以共存。

总之,从历史空间逻辑上说,商汤亳都在郑州,显然要比在商丘更符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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