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马与侯毅的缘分或许不再深厚了。3月18日，“盒马创始人侯毅将卸任CEO并退休”的消息成了实锤。作为盒马的灵魂人物，侯毅在“试错”中不断推动盒马成长，搭乘互联网红利又搅动实体零售格局，有功有过。往大面来说，盒马的起落也折射出阿里在线下零售业辗转腾挪的困窘。连日来，阿里或关闭零售通、或将出售银泰等消息接连传出，不免让外界将阿里实体零售业务收缩相关联。伴随阿里迫切转型，组织架构以及对应的舵手们快递更新换代，盈利无望的业务在未来或许都有可能会被清出牌桌。再看阿里，实体零售的震荡还将继续。
“灵魂人物”退位
阿里又一业务掌门人交出了权杖。3月18日，北京商报记者从盒马方面确认，盒马创始人侯毅卸任CEO，接下来他将退休，作为盒马首席荣誉顾问继续为公司提供指导，盒马CFO严筱磊将兼任CEO。据了解，严筱磊2016年加入阿里，曾担任UC事业部、银泰集团财务负责人。到了2018年，她担任盒马CFO。
在当下盒马被出售、上市无果等各类传闻缠身的节骨眼上，创始人选择退休，无异于丢下一颗惊雷。从去年11月阿里在财报中披露盒马的上市计划暂缓，一时间引得市场揣测纷纷。去年至今，几乎每隔一段时间，盒马就不得不站出来辟谣未被出售，或是各地没有撤柜关门的情况。近况的确赶不上当年的风光，盒马含着金汤匙从阿里内部诞生，被赋予“建新楼”“搅局者”“新零售标杆”等光鲜词汇，任何一条新闻都能轻轻松松上热搜。
为了改变，最近一年，盒马没有闲着。尽管上市期待有所回落，但盒马依旧想向外界证明自己能在消费低价趋势中抢出空间来。2023年8月起，盒马以一款竞对的爆款商品榴莲千层蛋糕价格宣战山姆，并将战火延伸到安格斯150天谷饲牛肉等产品上。为了鏖战低价，盒马鲜生甚至取消了会员制。一个盒马“移山价”让山姆下场肉搏，也有了更多声量。
到了今年2月，盒马又连续在北京、南京、长沙等城市下调门店商品价格，并将这些门店的免运费门槛抬升到99元。很显然，线下和线上，盒马均在设法缩减成本，通过低价抬升门店的客流来平衡线上配送的成本压力。然而，一系列节衣缩食的操作后，部分消费者在社交平台留言称，盒马的一些商品在变少、新鲜度下降。与此同时，盒马推行的低价策略也让一些合作的商家满腹牢骚。
或许，盒马需要换一位更会省钱的领导者了。
盒马相关负责人向北京商报记者坦言：“经济形势在变化，当企业身处其中时，很难不把‘稳健’作为其中的选项。具有近400家门店体量的盒马已经到了‘守成’之时，掌管着钱袋子、更严谨、更精于计算的CFO也许是更合适的选择。”
新零售们高开低走
在一些老员工眼中，年满60岁的侯毅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工作时依然很拼。2015年，侯毅创办盒马，并在2016年开出第一家上海门店，一年半后便实现盈利。彼时，新零售已成为风口，永辉、物美扎堆上线永辉生活App、多点平台。超市线上点单，线下配送的模式极速升温，并在疫情时期弥补了实体企业触达的短板。
盒马同样在拼命狂奔。在阿里集团原CEO张勇的支持下，侯毅带领盒马在九年时间内开出了包括盒马MINI、盒马里在内的12种创新业态，更是刺激着对手如永辉竞相尝试新的业务模式，比如曾遍地开花的永辉超级物种店。
这样的场景在阿里的线下布局中并不少见。为了抢占实体投资高地，2015—2020年间，阿里密集收购、入股众多实体零售企业，包括银泰、联华超市、居然之家、三江购物、苏宁等。按照阿里的构想，这些传统企业需要以数字技术对供应链、会员体系和物流等维度进行变革。就以银泰百货来说，据公开报道，2016—2019年间，银泰百货每年投入上亿元，每年数字化升级的预算只增不减。
然而，当上述项目的关键人物张勇离去，张勇时代的新零售战略如今正在被蔡崇信拿上台面重新审视。盒马确实为零售行业带来了新的商业模板，而银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给天猫等平台带去了很多品牌资源。然而，当市场消费趋于理性，投资缩减，实体零售的投入价值也得重估。
辉煌时刻，阿里高喊新零售，以互联网赢家的姿态高调入局，试图在沉稳的实体零售市场中立足并取得新胜利。彼时，阿里在实体零食市场的高举高打可谓风头无两，牵手苏宁、撬动银泰、入股高鑫零售、孵化盒马等皆是大手笔，扎根十数年实体零售的老兵们从不屑变为忌惮。好处也显而易见，数字化、智能化等设备快速进入实体零售企业，线上配送零起步却快速实现30分钟到家，线上线下融合的支付、会员体系打破界限提质服务。那时候，市场更愿意用搅局者来形容阿里以及阿里构想的新零售。
再看当下，新零售不再被阿里反复提及，当年被视为新零售标杆的盒马、银泰有了更多不确定性，盒马“建新城”过程中对业务形态是改了又改；大润发的“旧城改造”似乎也不尽如人意，大润发Super和M会员商店等类型的市场反馈平平；三江购物的声量也不及当年，坐落在阿里大本营的亲橙里购物中心也一度被质疑品牌冷清……可能是阿里终于认清实体零售的确难做，也可能是迫切切割掉烧钱又不见盈利的实体项目。阿里在不断纠正航线，聚焦主业才更重要。
退向何处
侯毅陪伴盒马起落的八年，构成了阿里线下突围的一个切面。
“归根结底，盒马未来的重点还是要放在商品力的提升上。”零售业专家胡春才认为，商超企业要思考能够给消费者带来哪些新的价值，商品力的提升不是在纯粹的价格方面做文章，而是必须先制造出市场上独一无二的、顾客非常认同的好商品，然后好商品不贵，这样才可能长久地经营下去。
如今，在电商主营业务增速放缓的大背景下，阿里对新零售的提及越来越少。2023年，在多番换帅的浪潮中，阿里这艘巨轮在颠簸中再一次调整了方向。今年2月初，根据彭博社报道，阿里正在考虑出售旗下百货和购物中心运营商银泰商业。就在不久之后，阿里集团主席蔡崇信在2024财年第三季度的财报电话会上回应称，当前阿里资产负债表上的一些传统实体零售业务，并非核心聚焦业务，并直言：“阿里退出也是合理的。”
但在合理的另一边，阿里的无奈也尽数体现。蔡崇信在上述电话会中表示，考虑到目前的市场情况，阿里的退出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今年2月26日，蔡崇信再一次于对外发声中强调，阿里巴巴将聚焦电商和云。只是，聚焦战略之下，阿里的牌桌上，可卖品实在太多。对于当前的市场体量来说，“银泰们”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过，巨头转身，谈何容易。谁能接盘，阿里业务的含金量有多少，只能静待市场的检验。
“眼下，面对一众新电商平台远超行业的增速，留给阿里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零售电商行业专家、百联咨询创始人庄帅指出，大体量的线下实体零售就目前的市场情况来看，大概率会被拆开出售，区域的零售巨头或急需转型的地产商有可能选择收购盈利能力强的区域门店。庄帅直言，长期亏损的门店大概率会被直接关闭，“毕竟，唯有轻装上阵，才能让阿里在激烈的新电商竞争中拥有重回增长轨道的可能”。
或许，阿里也有诸多不甘心。
北京商报记者 赵述评 何倩 胡静蓉 乔心怡
图片来源：盒马官网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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