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红楼梦的重要批者,脂砚斋可以说是剧透和弹幕的鼻祖,也是虽然一直拉踩但也一直出彩的先行者。

咱们继续说说脂砚斋的拉踩行为,曹公借《西江月》二词评价贾宝玉,也是正话反说的典型,他将贾宝玉批的一无是处,但其实却是最赞宝玉的偏僻乖张。

看上去是贬损宝玉最厉害,但其实说的都是反话,因为贾宝玉身上,多多少少都有曹公自己的影子。再者说了,作为红楼梦的第一男主,他也不可能是个大反派啊。

脂砚斋这里也说了:二词更妙!最可厌野史“貌如潘安,才如子建”等语,这话评的也恰,即便如今,我们形容一个男子的才貌,往往还是貌比潘安,才如子建,显得多么肤浅和庸俗啊。

曹公笔下的贾宝玉,如果也被这么形容,那红楼梦和一般的野史小说中的男主,又有什么区别呢?所以,曹公偏不按套路出牌,而总能别出心裁,出其不意,令人耳目一新。


读红楼梦,我们每每也会有这样的感觉,曹公总是能避开常规小说的窠臼,总能读出新意,无论是人物刻画,还是情节描写,总会给我们不一样的感觉。

这也是曹公开篇诗里说的: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大概只有真正读懂了红楼梦的人,才能理解曹公的一番苦心吧?

嘿,说到这儿,我怎么也拍起了曹公的彩虹屁?还是让脂砚先生来吧,继续看。

黛玉进府后,贾母见外孙女身边服侍之人老的老小的小,总无可靠之人,于是将自己身边一个二等丫鬟名唤鹦哥者,与了黛玉。

对鹦哥这个丫鬟名儿,脂砚先生又有话说了:妙极!此等名号,方是贾母之文章。最厌近之小说中,不论何处,满纸皆是红娘、小玉、嫣红、香翠等俗字。

脂砚先生这是读了多少小说啊,看曹公的红楼梦,总能让他找到吐槽别小说的梗,还好他没提书名,不然估计还能反向带火这些小说呢。

不过,脂砚斋说嫣红是俗字,其实曹公笔下也有嫣红啊,那是个被老不正经贾赦花了八百两银子买来的十七岁的女孩子。

当然,他这里并非此意,而是说贾母作为贾府的老祖宗,给丫鬟取名,没有落于俗套,意在说明贾母是真正出身大家的贵族小姐,给人取名的品味不会那么俗。

其实这样一来,贾母的人设也就立住了,不然到了后文,你看贾母听戏听曲,击鼓传花,赏雪说笑,甚至批判才子佳人小说,这老祖母的品味和审美令人望尘莫及啊。她的丫鬟,名字当然不会太俗气。

相反,薛姨妈的两个丫鬟,一个同喜,一个同贵,就很俗气。这不仅反映了薛姨妈的文化水平不高,其实更多是薛家皇商身份的暗示。商人最喜欢听的词可不就是喜、贵、富这些?

还有呢,袭人出场时,曹公有这样一句评价:这袭人亦有些痴处。对此,脂砚斋又说了,只如此写又好极。最厌近之小说中,满纸“千伶百俐”,“这妮子亦通文墨”等语。

这赞的还是曹公在用词上的推敲与讲究,脂砚斋也有批语提到此事,说曹公“可见文字下笔,必推敲的准稳,方才用字。”这也与“批阅十载,增删五次”的心血密不可分。

如果曹公说袭人聪明伶俐,粗通文墨,那等晴雯、麝月、莺儿等更多丫鬟出场时,又该如何形容呢?所以曹公写人,用词都十分精准的,一个“痴”字就写出了袭人的忠诚。

到了后文我们就会明白,无论是相貌还是才干,袭人其实都不是最出挑的,所以曹公不会因为她是贾母身边的一等丫鬟,就把各种好词都给了她,而是在用词炼字上下功夫,给的都是最中肯最真实的评价。再比如紫鹃之慧,晴雯之勇,香菱之呆,探春之敏,湘云之憨……

不得不说,脂砚斋批语拉踩是真拉踩,但出彩也是真出彩啊。而且,我们读红楼,有脂批佐证和指引,对于更快更好地理解红楼梦,大有益处啊。

作者:夕四少,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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